只觉得天地雷光一现。
自己浑身刺痛，仿佛万火加身，即将粉身碎骨般。
她哪里还顾得上江凡？
一个闪身倒飞出去。
可劫雷之快，瞬息百里。
哪里是她能躲得过的？
霎时间。
轰天的紫色雷光就将其淹没。
一声凄厉的惨叫，划过了长城上空。
随着雷光散去。
露出了妖月的身影来。
她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，脸色苍白，浑身发颤。
体表蒸腾着无比浓郁的死气。
正是这些死气，消耗掉了天雷。
“你！”妖月抬起头，满眸杀意。
回应她的是一道再度袭来的青色天雷。
妖月瞳孔剧缩。
想也不想，直接跳下城墙，躲进汹涌的死尸大军里。
轰隆――
青色的天雷，紧追着轰进死尸大军中。
一声撼天巨响。
方圆百丈的大地，被轰击成一片焦黑。
区域内十几头死尸傀儡，当即死气震散，轰然倒下。
躲在其中的妖月，也被波及到。
再度发出一声惨哼。
却见她浑身血肉模糊，身上燃烧着雷火，向更远处而逃。
江凡目露冷光。
遥遥指向整个界山山坡。
乌云中，雷电仿佛煮沸般，纷纷往下倾斜。
轰轰轰――
振聋发聩的密集巨响，将天地都震得只剩下雷音。
天雷砸落大地，更是引发了界山乃至两侧长城的不断震动。
汹涌的死尸大军。
在数不清的天雷轰击下，成片成片被炸碎。
死尸躯体，连同着死气，一同飞灰湮灭！
眨眼的功夫。
山坡白烟弥漫，焦糊的气息与残留的雷息，随着灼热的气浪滚滚吹来。
众人都呆住了。
此时的山坡上，已经没有了一只死尸傀儡。
地毯式轰炸之下，没有一头死尸傀儡，能逃过天劫的毁灭。
咕噜――
有长老狠狠咽了口唾沫。
“正雷宗的功法…如此霸道？”
“若是拿来对敌，九宗谁与争锋？”
“我们万剑门号称攻伐第一，但和这比起来…”
一直都听说正雷宗功法霸道。
可亲眼见到，还是被狠狠震撼到。
殊不知。
雷震海比他们还震惊。
“你们误会了。”
“这可不是我正雷宗的功法。”
“即便是本宗施展门中绝技，也驾驭不了如此多的天雷！”
众人震惊不已。
江凡的雷道造诣，超越了正雷宗主？
这…这怎么可能？
江凡无暇理会他们。
继续操控着天雷，轰杀长城两翼的死尸大军。
轰隆隆――
滚滚天雷下，死尸大军灰飞烟灭。
妖月站在远处。
望着眼前的一幕，银牙紧咬着红唇。
因为用力，薄薄的嘴唇被咬破，渗出了嫣红的血丝。
战斗到这里。
已经没有再继续的意义了。
她输了。
携万乘之军，杀人族一个措手不及。
竟也输得一败涂地！
她不敢想象，带着如此大败回去，妖皇如何看待她。
母亲又如何看待她！
甚至。
她心中有了死在此地，以死明志的念头。
可她不能。
这些死尸，是妖族祭祀一脉近百年的积累。
祭祀一脉的地位，全靠这些死尸支撑着。
若是全部损失在这里。
祭祀一脉在妖族便失去了地位，届时会面临什么下场，很难说。
咬咬牙。
她下达了一个耻辱万分的命令。
“撤！”
同时，取出一个黑乎乎的土罐。
将其打开后。
一股海啸般的死气汹涌而出，如潮水般冲向界山山坡以及长城两翼的脚下。
那些已经粉身碎骨的死尸还没什么。
但那些此前只是被震碎了死气，或者被火焰烧没了死气的死尸傀儡。
在被死气洪流浸泡片刻后。
稀里哗啦的重新站了起来。
并向着妖月方向聚拢。
这一幕，让在场的人族们头皮发麻。
妖月竟然还留了一手！
如果不是此刻，江凡引天雷克敌，让妖月看不到赢的希望，主动撤退。
他们想不到，自己还能拿什么赢。
眼前的残余死尸大军，都让他们几乎覆灭。
何况，那些完整的死尸傀儡，还能二次复活。
光是想想，都让人感到窒息般的绝望。
不多久。
长城两翼残留的死尸大军，外加二次复活的完整死尸傀儡。
约莫三千余头，汇聚到了妖月的跟前。
来时一万头。
走时三千头！
妖月心在滴血。
这损失比她预料中的还要大！
每一头死尸，都是从妖族死去的尸体里，精心挑选出来。
经过长时间炼制后，才具备成为死尸傀儡的能力。
祭祀一脉历经百年的积累，也才勉强拥有了一万只死尸大军。
如今一战。
损失了足足七成。
可谓是元气大伤！
而罪魁祸首…
妖月死死盯着那山巅上的少年身影。
恨意难平的道：“江凡！”
“我妖月不是败给了你，也不是败给你们人族！”
“是败给了天意！”
“倘若没有这满天雷云，你们必败无疑！”
山巅上的众人一言不发。
便是江凡都默认了。
此战能胜。
三分在人。
七分在天。
若没有天雷相助，败的毫无疑问会是人类一方。
不说话，不代表江凡没动作。
手指一点。
已然悉数了许多的天雷，狠狠轰击在三千头死尸大军里。
轰――
巨响中。
几百头死尸傀儡尸骨无存，想三次复活都没可能了。
“江凡！！！”
妖月抓狂了，一边催动着死尸大军赶紧撤退。
一边咬牙切齿吼道：“你别以为都结束了！”
“此次来的不只是我！”
“还有…”
她赶紧闭上嘴。
因为，她意识到，自己因为愤怒，泄露了军情。
界山上的众人则顿时大乱。
“什么？妖族还有其余的大军？”
“能配合死尸大军一起行动，那一支部队的战力岂能弱太多？”
“可我们，还挡得住吗？”
刚刚萌生出希望的众人，头顶再度被一片阴云盖住。
妖族，是铁了心要拿下界山啊！
雷震海目光剧烈闪动，道：“先清点人马，稍后再做决定！”
江凡散去掌心的雷电。
第一时间冲到了夏朝歌身旁。
她的身体，镶嵌在城墙里。
周围的砖墙，密布着蜘蛛网一般的裂痕。
一滴滴的鲜血顺着她红润的唇角，不断往下滴落。
往日充满平静的倩眸，轻轻闭合着。
长长的睫毛，在吹来的寒风里，无声的簌动。
“朝歌！”江凡心脏骤缩。
立刻将她抱了起来。
她的手很冰凉。
脸也毫无温度。
像是沉眠远去，永远睡着一般。
江凡的手颤抖起来。
心也随之剧颤。
就连声线，也微颤起来：“朝歌！！！”
他双眼迅速模糊。
分不清天和地。
看不清闻讯涌来，默哀啜泣的人群。
怀中明明轻盈的娇躯，在这一刻，变得沉重无比。
将他压得踉跄跪坐在地上。
一幅幅画面，仿佛还在昨日般浮现在眼前。
“师叔，你偏心。”
“师叔师叔我们同程一路吧！”
“师叔，你老欺负我！”
“最后的生命，能为师叔护法，也挺好。”
言犹在耳。
夏朝歌却已安详远去。
以后。
再也没有一个恬静的女孩，会一脸高兴的喊他师叔了。
再也没有了。
远方的天空。
亮了。
黎明的微光，照亮了大家的脸庞。
也照在了夏朝歌安详的脸庞上。
那双眸子，永远不会睁开了。
江凡将她紧紧抱在怀中。
用力，很用力。
好似这样能多留她在人间一会。
“朝歌。”
江凡声音颤抖着，呼唤着她的名字。
泛红的眼眶里。
蓄满的泪水，再也忍不住。
无声滑落。
滴落在了夏朝歌精致的玉容上。
那长长的睫毛，轻轻动了一下。
虚弱的气语，缓缓吐出。
“师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