陨星谷的晨光透过木屋窗棂,在地面洒下细碎的金斑。
若意在门外等了许久,却迟迟不见屋内人有任何动静。
木门没有上锁,只轻轻掩着,若意没忍住推开门还习惯性地喊了一声:“林错,你带我肯定……”话音未落,她便愣住了,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。
木屋内空荡荡的,铺着干草的木床上,叠放整齐的银白劲装被放在床头,正是刚才她找出来的那件备用衣。
若意缓缓走进屋内,目光扫过木屋的每一个角落,没有林错的身影。
她走到床边,指尖轻轻拂过叠好的劲装。
“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倔”
眼角泛起一抹红色,委屈散去,坚定布满眼底。
我一定会找到你的!
她站在空荡的木屋内,原本黯淡的眼眸渐渐明亮下来,刚才压抑的委屈与担忧一扫而空。
……
穿过魔幻林边缘的乱石堆,一道隐在崖壁下的暗门骤然显现。
暗门由青黑色岩石砌成,表面刻满扭曲的陨石纹路,缝隙间渗出淡淡的黑色魔气,风从门内吹出来,带着铁锈与腐殖质混合的腥涩气息。
林错扶着岩壁站稳,左肩的伤口在颠簸中隐隐作痛,他攥了攥掌心,将若意留下的黑色攻击魔力凝于指尖,轻轻推开了沉重的暗门。
门后是一条狭长的甬道,两侧岩壁上嵌着泛着淡绿荧光的魔晶,勉强照亮前路。
甬道地面布满碎石,每一步踩下都能听到碎石与骨骼摩擦的脆响——低头看去,地面散落着不少残破的兽骨与人类骸骨,有的骸骨上还嵌着断裂的武器碎片,显然曾有不少人或魔种在此殒命。
林错放缓脚步,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,耳边除了自己的脚步声,还能听到甬道深处传来的低低嘶吼,混杂着水滴落在岩石上的“嗒嗒”声,透着说不出的诡异。
顺着甬道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,前方豁然开朗,一座巨大的地下城池出现在眼前——这便是地城。
在狂魔大陆,地城从不是文明的庇护所,而是被阳光遗忘的黑暗巢穴,是所有规则崩塌、欲望裸奔的混乱聚集地。
千年前陨石浩劫后,不愿遵守族群秩序的叛逆者、被通缉的凶徒、掠夺魔石的亡命猎魔者,以及无法在地面生存的边缘人群,纷纷钻进崖壁暗穴、废弃矿洞,久而久之,这些四通八达的地下空间便演化成了如今的地城。
而鲜少有人知道,地城就在天城的地下。
林错走出甬道,走入这片他第一次看见的地域。
他后脚刚离开甬道,身后的通道便消失不见,他警惕的看向四周。
身形佝偻的“地居人”匆匆走过——他们是长期生活在地城的人类后裔,皮肤因缺乏光照而呈灰白色,眼窝深陷,手中提着装满魔石的袋子,眼神警惕地打量着林错这个外来者。
不远处的空地上,几名猎魔者正围着一只受伤的尘魔厮杀,黑色攻击魔力与黄色尘雾交织,尘魔的嘶吼声与武器碰撞声回荡在街道上空,吸引了不少地居人的目光,却没人上前帮忙,只远远地围观着,脸上带着麻木的神情。
林错贴着墙壁前行,尽量避开人群的视线。
他能感受到地城各处弥漫的魔力——有的带着攻击系的凛冽,有的透着防御系的厚重,还有不少掺杂着魔种的狂暴气息。
前方不远处,一座挂着“血腥酒馆”牌匾的石屋格外显眼,牌匾上的字迹模糊不清,却能看到边缘镶嵌着细小的陨石碎片,泛着淡淡的金光。
林错心中一动,酒馆向来是打探消息的好去处,或许能在这里找到他想要的消息并且暂时避开追杀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不安,攥紧腰间的短刀,朝着酒馆的方向走去。
刚走到门口,门内传来粗犷的笑骂声与骰子落地的声响。
林错犹豫了一瞬,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,将身后地城的诡异与危险,暂时隔绝在门外。
吱呀作响的木门被推开,林错瞬间被门内的洁净撞碎了对于地城的固有认知。
门外是青灰石板浸着血污、碎石间嵌着骸骨的混乱,门内却如被施了结界般清爽——金色陨石纹路在暖黄魔晶光下泛着柔和光泽;木质地板打磨得光滑透亮,在墙角摆着几盆开着淡紫小花的魔植,驱散了地下的潮湿腥气。
酒馆内的氛围格外松弛,环形座位区的隔间里,人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:几个身形魁梧的地居人罕见地卸下了警惕,捧着装满彩色液体的琉璃杯,低声笑着碰杯,没有半分街道上的暴戾。
刚才在门外听到的笑骂声是有什么幻境屏障吗?
林错正在思考刚才的异样。
“客人您好!”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林错的思考,两道热情的身影便快步迎了上来——是两名身着浅棕色短衫的服务人员,腰间系着绣着酒馆标识的围裙,脸上挂着真诚的笑意。
其中一人想接过他下意识攥紧的短刀,却因为林错并没有放下的意思只好放弃,语气轻快。
“您是第一次来咱们血腥酒馆吧?要不要尝尝招牌的‘血酿’?那可是用地城特有的魔果和地城深处的魔泉酿造,既能解乏,还能轻微修复经脉呢!”
另一人则引着他走向靠角落的隔间,顺手为他拉开兽皮座椅:“您坐这儿吧,视野好还清净,有需要随时喊我们”
就在林错坐下目光不自觉追随着服务人员的身影时,眼角余光却瞥见酒馆最深处的阴影里。
一道颀长身影正隐在雕花栏杆后。
那是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,袍角绣着不易察觉的银色暗纹,手中端着一杯泛着金光的酒液,看似在静静品酒,视线却越过人群的缝隙,若有似无地落在林错身上。
他的眼神深邃,没有地城人常见的贪婪或警惕,反而带着一种审视般的专注,仿佛在确认林错的身份,又像在观察他是否带着威胁。
林错心中一动,不动声色地端起服务人员刚送来的水杯,指尖摩挲着杯壁,借着喝水的动作悄悄抬眼回望。
可那男子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,轻轻转动手中酒杯,身影往阴影里又靠了靠,只留下一道模糊的轮廓,若不仔细分辨,竟与周围的雕花木栏融为一体。
酒馆内依旧一派平和,弦乐悠扬,人们的低语与轻笑交织,没人注意到这角落里的隐秘对视。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