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芷想过有朝一日肯定会再见到她,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,这么突然,一丝一毫的准备都没有。
明明现在这抹殷红就在自己面前,可彼此之间的距离却从未改变。
楚九峥可不管梅芷内心的想法,面对砸场子的女人当即大喝道:“我不管你是谁,在西郊规定下,谁插手,谁死!”
也许是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,他唤出大量鬼哭雾,聚在自己后背形成一对漆黑的蝠翼,不断有残缺的骸骨挣扎着想冲出雾气,想必这都是死在鬼哭雾下的怨灵吧。
鬼雾挟骸骨冲向女人,见识过这雾诡异的梅芷心急如焚,急忙出声提醒,可接下来的画面硬生生把话卡在嗓子里。
那女人只是伸手,连剑都懒得出鞘,鬼哭狼嚎的骸骨瞬间一顿,发出怪叫各自逃窜,雾气如潮水般褪去。
这场景别说楚九峥了,就是云四海都呆若木鸡,要知道她能无视鬼哭雾靠的就是楚家秘宝,不然楚九峥当真是雀儿商会第一高手。
可这还没完,女人反手虚抓,逃窜的鬼哭雾被吸进手臂内,连带着楚九峥身后的蝠翼也在被吸走,即便这时雾气依旧在发出叫声,只是此刻真的是哀嚎了。
攻守之势异也,楚九峥拼命与女人争夺雾气的控制权,但事与愿违,原本数米的蝠翼只剩下一臂之长。
看来女人是玩够了,她松手放出摄取的雾气,这些雾气扑回楚九峥身上,并非融入蝠翼,而是死死压在身上,在五官内循环进出。
往日的因今日为果,楚九峥狠狠尝了回自己的鬼哭雾为何有如此威名,曲院内回荡着他的嘶吼声。
女人淡然处之,大步向梅芷等人走来,仿佛刚才击败的不是纵横西郊的楚家天才,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人。
面对这种突发状况,有人可以不在意,但有人不能不在意。
肖春看到楚九峥的惨状,面色阴沉道:“在下雀儿商会肖家家主,阁下这般行事过于蛮横了吧。”
女人轻微侧头以示听到,却并未停下脚步,仿佛什么事都阻拦不了她的行为。
在外人看来这简直是嚣张跋扈,但只有梅芷苦笑,她并非嚣张跋扈,而是真的不在乎,也懒得做些表面功夫。
梅芷注意到身旁安武欢呼吸急促,甚至还有惊恐情绪,不由联想到他一直挂在嘴边的‘妖女’,莫非……
果不其然,女人走到安武欢面前,但却认真打量梅芷,眼角不经意微眯道:“人类安武欢,私自闯进康乐外郊,现奉殊王命令捉拿归案。”
“梅芷明知其人类身份,仍然同行包庇,视为同伙,现一并押送都城。”
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到她开口,声音清冷拒人千里之外,却有种魔力给人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。
安武欢干巴巴开口道:“妖女,啊不,大小姐,我认栽了,梅芷并不知晓我的身份,抓我一个人走就好了。”
闻言女人柳眉微蹙,安武欢顿时战战兢兢,但梅芷却知道,她并不喜欢被叫大小姐,现在这个场景离开至少能规避肖家的怒火。
而且,他相信她绝对不会害自己。
于是梅芷轻拍安武欢肩膀,对女人顽皮道:“妖女,我是同伙,请逮捕我吧。”
本来看戏的四叔和肖春都急了,你说你认罪就认罪,还挑逗人家玩火干什么,当然更急的是肖春,人一旦放跑了,那怎么收割好大儿留下的势力呢。
肖春一马当先道:“阁下,梅芷作恶多端,不仅图谋扰乱西郊,还在昨晚谋杀我儿肖安年,黎族已经派人在来的路上了,只待审判梅芷替安年报仇。”
顿时一片附和声,在肖春眼神暗示下还有哭丧声传来,若是搬个灵堂过来,此处就是吊唁现场了。
肖春以大义压过来,曲昭瑜见招拆招道:“肖伯伯此言差矣,若梅芷当真十恶不赦,交给殊王处理岂不正好,我相信殊王自能明辨是非,莫非肖伯伯怀疑殊王的铁公无私吗?”
肖春第一次觉得曲侄女面目可憎,毕竟之前都是肖安年在与其交手,他没想到曲昭瑜会这么难缠,在妖鬼三国,谁敢质疑殊王呢,但他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跑梅芷。
大概是不想再看肖家这场表演,女人直接摊牌道:“今日梅芷与安武欢你是带不走的,这是来自殊王的直接命令,无论是你们肖家还是黎族,都得受着。”
肖春看着倒地不起的楚家大少,只能叹气道:“那阁下总得让我知道是哪位殊王吧。”
女人轻微颔首,似乎这个要求并不过分道:“本官乃栗殊王麾下密使嫣鋆,待殊王审判完自会给你结果。”
听到殊王密使,肖春眼神闪烁下,看来之前安武欢展示的密使令牌就是来自嫣鋆的。
事已至此,对方搬出殊王这面大旗,打又打不过,只能从长计议了,肖春携队伍离去,甚至还特地安排人手将不能动弹的楚九峥抬走。
肖家散去,只留下乌烟瘴气的曲院,嫣鋆并不理睬旁人,用剑鞘点了点梅芷胸口,而后指向二楼,便自己率先登楼。
梅芷强行无视众人好奇的视线,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相继上楼。
“?”
这怪异的举动令大家头上闪过问号,四叔傻傻问道:“我说,他们不会是老姘头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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熟悉的楼梯,熟悉的房间,梅芷在房门外徘徊不定,他不知道进去该说什么,也不知道该干什么。
但也不能一直在门口转圈,他深吸了口气,推门而入,嫣鋆于窗前静坐。
嫣鋆不冷不热道:“梅公子,这么怕我这个妖女,我还以为你要再转几圈呢。”
果然,一如既往的话里带刺。
梅芷生硬转移话题:“嫣鋆,你怎么回来了?”
嫣鋆轻微低头:“安武欢身上有殊王要的秘密,正好他逃到外郊了。”
此刻本不该这个气氛,可任凭他心神如海,却对某种东西无能为力。
梅芷偷瞄嫣鋆道:“你…你最近怎么样?”
嫣鋆轻挽秀发:“我是蛮好的,就是殊王要见你了。”
其实四叔说的不算错,他们并不是老姘头,只是因为各方面因素,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。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