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天回到雷池时，战斗已经结束。

谷内一片狼藉。雷池缩水了近半，池水浑浊，雷光黯淡。地面上到处是碎石和焦痕，几具尸体散落各处——有双山会黑衣人的，也有唐天带来的卫兵的。

唐虎的尸体还躺在裂缝前，胸口那个血洞触目惊心。

唐天走过去，蹲下身，合上唐虎圆睁的眼睛。

“虎叔，我会让杀你的人付出代价。”

他站起身，环视四周。雷万钧、唐海平父子都不在，那个蒙面黑衣人也消失了。但空气中残留的气息显示，他们刚离开不久。

而且，不止一拨人。

唐天仔细感知。至少有四股不同的气息往不同方向去了。雷万钧的阴冷，唐海平的阴沉，唐峰的虚浮，还有一股陌生的、带着血腥味的气息——应该是那个蒙面黑衣人。

他略一思索，选择了血腥味最浓的那股。

黑衣人杀唐虎，必须第一个死。

循着气息追踪，很快来到谷外一片密林。黑衣人正在处理伤口——刚才唐虎临死反扑，在他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
听到脚步声，黑衣人警觉转身，看到是唐天，眼中闪过惊讶：“你居然没死？”

“你还没死，我怎么能死。”唐天冷冷道，“杀我虎叔，今天你必须偿命。”

黑衣人嗤笑：“就凭你？刚才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跑，现在……”
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

因为唐天动了。

不是之前那种迅疾如电的速度，而是更诡异的方式——他仿佛融入了风，融入了光，前一瞬还在十丈外，下一瞬已到面前。

混元太初体完全觉醒后，对天地灵气的亲和达到恐怖的程度。雷闪步不再仅仅是步法，而是近似瞬移的技巧。

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，惊雷剑已刺穿他咽喉。

“呃……”黑衣人捂住脖子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。他想说什么，但只有血沫涌出。

唐天抽剑，黑衣人倒地气绝。

揭开蒙面布，是一张陌生的脸，四十多岁，左脸有块青色胎记。唐天搜了搜身，找到一块令牌，上面刻着“影七”二字。

影七，双山会的杀手，左手小指缺一截——福伯描述的那个拜访母亲的黑衣人。

母亲的死，果然和双山会有关。

唐天握紧令牌，眼中杀意更盛。

他继续追踪。

下一股气息属于唐峰。噬灵散的药效应该快过了，唐峰的气息很不稳定，时高时低，显然在强撑。

在一处山涧边，唐天找到了他。

唐峰正在喝水，听到动静猛然抬头，看到唐天，脸色大变：“你……你怎么追上来的？”

“来杀你。”唐天简洁明了。

唐峰咬牙，拔剑：“别以为我怕你！我现在是开脉二重……”

“药力撑出来的二重，也配叫开脉？”唐天打断他，“唐峰，这些年你父子欺我辱我，今天该算总账了。”

“那就看谁死！”唐峰怒吼，一剑刺来。

但这一次，唐天甚至没出剑。

他抬手，虚空一握。四周雷系灵气瞬间凝聚，化作一只雷电大手，将唐峰连人带剑牢牢抓住。
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？！”唐峰惊恐挣扎，但雷电大手中的雷力让他浑身麻痹，动弹不得。

唐天走到他面前：“你父亲在哪？”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

“不说？”唐天眼神一冷，雷电大手收紧。

“啊——！”唐峰惨叫，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，“我说！我说！父亲……父亲去找雷万钧了，他们要在雷池底下汇合……”

“雷池底下？”唐天想起爆炸时露出的那条通道。

“对……雷万钧说下面有……有‘雷源之心’，能让人突破凝元境……”唐峰痛得面目扭曲，“我都说了，放了我……”

唐天看着他：“你杀福伯，诬陷他偷盗。打伤唐虎，逼他下跪。这些事，你可还记得？”

唐峰脸色惨白：“那……那是父亲让我做的……”

“那就下去向虎叔道歉吧。”唐天手一挥。

雷电大手猛地握紧。

“咔嚓——”

骨碎声清晰可闻。唐峰连惨叫都没发出，就被捏成一团血肉。

唐天面无表情地收回手。对敌人仁慈，就是对自己残忍。这个道理，他前世就懂了。

现在，还剩两个。

雷万钧，唐海平。

他折返雷池，找到那条向下的通道。通道很窄，只容一人通过，石阶湿滑，长满青苔。越往下走，雷系灵气越浓，甚至能看到实质化的雷光在壁上流淌。

走了约莫百级台阶，前方豁然开朗。

是个巨大的地下洞穴，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紫色晶体。晶体缓缓旋转，每一次转动都释放出海量精纯的雷力——这就是雷源之心。

雷万钧和唐海平分立两侧，正在对峙。

雷万钧状态很糟，七窍还在渗血，神魂受创显然没恢复。但他手中握着那颗九阴雷煞珠，珠子表面的血色纹路比之前更亮了。

唐海平也好不到哪去，左臂齐肩而断，断口焦黑，显然是被雷力所伤。但他眼中贪婪更盛，死死盯着雷源之心。

两人听到脚步声，同时转头。

“唐天？！”唐海平脸色剧变，“峰儿呢？”

“死了。”唐天平静地说。

“你……你杀了他？！”唐海平目眦欲裂，“我要你偿命！”

他正要扑上，雷万钧却笑了：“唐海平，省省力气吧。你儿子死了，你也活不过今天。不如我们联手，先杀了这小子，再分雷源之心。”

唐海平呼吸急促，眼中闪过挣扎，最终点头：“好！”

两人一左一右，夹击唐天。

雷万钧催动九阴雷煞珠，黑色雷光化作一条巨蟒，张口吞来。唐海平独臂挥掌，掌风如刀，封死退路。

面对两个开脉境高手的围攻，唐天却笑了。

他抬起双手，左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金色雷光，至阳至刚；右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黑色雷光，至阴至邪。

混元太初体，可融万法。

刚才击杀影七和唐峰时，他不仅吸收了他们的灵力，更通过血脉天赋，瞬间解析了他们功法的特性。

金色雷光是《九转天雷诀》的精髓，黑色雷光则是从九阴雷煞珠逸散的气息中提炼而来。

“让你们见识下，什么是真正的雷法。”

唐天双掌一合。

金黑两道雷光融合，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混沌雷光。这雷光没有声音，没有威压，但所过之处，空间都微微扭曲。

黑色雷蟒撞上混沌雷光，无声无息地消融。唐海平的掌风更是不堪一击，连近身都做不到就溃散了。

“不可能！”雷万钧尖叫，“这是什么雷法？！”

“杀你的雷法。”唐天一步踏出，已到雷万钧面前。

雷万钧想捏碎九阴雷煞珠，但唐天更快。惊雷剑如电刺出，不是刺向雷万钧，而是刺向珠子。

剑尖点在珠子上。

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。

然后，珠子表面的九道血色纹路同时崩碎。里面封存的九阴雷煞疯狂涌出，但还没扩散，就被唐天体内的混元太初体全部吸收、转化。

“不——！”雷万钧绝望嘶吼。

惊雷剑顺势刺入他心脏。雷力爆发，心脏瞬间化为焦炭。

双山会会长，死。

唐天收剑，看向唐海平。

唐海平已经吓傻了，瘫坐在地，浑身发抖：“别……别杀我……我是你二叔……”

“二叔？”唐天冷笑，“你陷害我父亲，毒害我母亲，欺压我五年。现在说是我二叔？”

“那些……那些都是雷万钧逼我的！”唐海平急声道，“他给我噬灵散的配方，让我控制唐峰，还答应事成后分我雷源之心……我是被逼的！”

“被逼的？”唐天走到他面前，“那我母亲的毒，也是被逼的？”

唐海平脸色惨白：“你……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“影七已经死了，他什么都说了。”唐天剑尖抵在唐海平咽喉，“给你最后一个机会，说出所有事。也许我能给你个痛快。”

唐海平知道今天必死无疑，反而豁出去了，狞笑道：“好，我告诉你！你母亲是‘玄阴体’，她的心头血是炼制‘玄阴丹’的主药！雷万钧需要玄阴丹平衡《阴雷诀》的副作用，所以让我下毒取血……”

“你！”唐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。

“可惜啊，只取到一半，你母亲就察觉了，自断心脉而死。”唐海平狂笑，“那老太婆死前还诅咒我，说你会回来报仇……哈哈哈，她说的对，你是回来了，但她也看不到了！”

唐天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。

再睁眼时，眼中只剩冰冷。

剑光一闪。

唐海平笑声戛然而止，咽喉多了个血洞。他瞪大眼睛，似乎还想说什么，但最终无力倒下。

唐天收起剑，走到雷源之心前。

紫色晶体静静悬浮，散发着诱人的光芒。这足以让开脉境突破凝元境的宝物，此刻就在眼前。

但他没有立刻去拿。

父亲还重伤昏迷，需要救治。青岚城的局势需要收拾。双山会虽然会长死了，但余孽尚在。

更重要的是，通过混元太初体，他能感觉到雷源之心里有股隐秘的波动——似乎不仅仅是雷力精华那么简单。

唐天伸出手，小心触碰晶体。

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，晶体突然光芒大盛，一道信息直接涌入脑海：

“雷源之心，风雷谷之核。内含‘九天雷印’第一重传承。得此印者，可掌九天神雷，然需通过九重考验，方可大成。第一重考验：三个月内，突破凝元境。”

九天雷印？

唐天心中震动。这显然比《九转天雷诀》更高深的传承。

他尝试吸收晶体中的雷力，果然，除了精纯的雷力，还有一枚紫色的雷电符文，顺着经脉进入丹田，烙印在元核之上。

元核瞬间膨胀一圈，修为从开脉三重巅峰，直接突破到四重，而且还在稳步提升。

同时，脑海中多了一门秘术：雷印镇魂。以雷印之力镇压神魂，专克邪祟鬼物。

“三个月，凝元境……”唐天喃喃自语。

时间紧迫，但足够了。

他收起雷源之心——晶体缩小成拇指大小，可以随身携带。然后转身离开洞穴。

回到地面，天已经黑了。

唐天先去接回父亲。唐振山还在昏迷，但气息平稳。他背起父亲，又找到唐虎的尸体，一并带上。

走出风雷谷时，谷口的五个卫兵还在坚守。看到唐天活着出来，还背着人，都松了口气。

“回城。”唐天只说了一句。

一行人连夜赶回青岚城。

城门口，唐松长老和王刚已经在等候。看到唐天背上的唐振山，唐松老泪纵横：“家主……你还活着……”

“长老，先救人。”唐天将父亲交给唐松，“父亲中了‘阴魂散’，需要‘清心丹’解毒。药材我来准备，请最好的丹师炼制。”

“好！好！”唐松连连点头。

王刚上前：“唐少爷，双山会的余孽已经清剿完毕。城主下令，唐家恢复正统，唐海平一脉……全部收押，听候发落。”

唐天点头：“有劳王统领。”

他看向夜色中的唐府，那个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。

恩怨已了，但前路还长。

九天雷印，玄雷宗，还有更高的境界……

这一世，他要走到巅峰。

而现在，该回去收拾残局，然后……开始新的征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