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的砸门声越来越响，门板上的木栓被撞得“咯吱”作响，像是随时会断裂。赵云抄起刚捡的短刀，对赵父道：“爹，看好门。”转身就往柴房走。

月光从柴房的破窗棂钻进去，照在被绑猎户的脸上。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醒了，正用肩膀死命撞门板，嘴里骂骂咧咧：“小杂种！放老子出去！不然黑风岭的弟兄来了，把你全家剁成肉酱！”

赵云一脚踹在门板上，震得对方撞了个空，踉跄着后退几步。“闭嘴！”他推开门，短刀直指猎户咽喉，“再吵一句，这刀就不客气了。”

猎户被刀光映得脸色发白，却梗着脖子喊道：“你敢动我？我可是黑风岭三当家的手下！我们大当家的是‘山魈’，能空手撕虎，你杀了我，他定会踏平你们村子！”

“山魈？”赵云皱眉。这名号他没听过，但听这猎户的口气，显然是个狠角色。

“怕了吧？”猎户见他迟疑，气焰又嚣张起来，“识相的就放了我，再备十斤肉、两坛酒，我或许能在三当家面前替你们说句好话。”

赵云懒得跟他废话，刀身往前递了半寸，刀刃几乎贴到对方皮肤：“说，你们今晚来干什么？是不是李虎派来的？”

猎户脖子一缩，眼神闪烁：“什么李虎？我们是路过，想找口水喝……”

“路过会带绳索？路过会在墙上刻记号？”赵云冷笑，指尖微动，柴房角落水缸里的水突然“哗啦”一声，凭空升起一道水线，精准地泼在猎户脸上。

冷水兜头浇下，猎户打了个寒颤，终于慌了：“是！是李虎派来的！他给了我们五十两银子，让我们把你绑去黑风岭，打断你的腿！”

“就这点事？”赵云盯着他的眼睛。这家伙说话时喉结滚动，明显没说实话。

“真……真的就这些！”猎户眼神躲闪，不敢与他对视。

赵云手腕一翻，短刀在他胳膊上划了道血痕。“再撒谎，下一刀就不是划胳膊了。”

血珠渗出来，猎户疼得龇牙咧嘴，终于扛不住了，哭喊着道：“我说！我说！李虎不光要绑你，他还让我们……让我们在你家井里下毒！”

赵云心头一震，握着刀的手猛地收紧。难怪爹突然发病，刚才若不是测灵石的水珠，后果不堪设想！他眼神瞬间变得冰冷，刀身又往前压了压：“毒呢？”

“在……在我怀里……”猎户抖着声音，示意赵云去摸他的衣襟。

赵云探手进去，摸出个油纸包着的小陶罐。打开一闻，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，罐子里是灰黑色的粉末，看着就不是好东西。“这是什么毒？”

“是‘烂肠草’磨的粉，掺在水里，喝了不出三个时辰就会肚子疼，最后……最后活活疼死……”猎户声音发颤，“我们本来想等半夜没人时投进去，没想到被你发现了……”

赵云捏紧陶罐，指节泛白。他转身就往外走，赵父正好站在柴房门口，脸色铁青——刚才的话，他全听见了。

“爹……”

“把他看好了。”赵父声音沙哑，眼神里却燃着怒火，“我去看看井。”

后院的井就在篱笆边，井口盖着块大石板。赵父掀开石板，借着月光往里看，井水清澈，暂时没看出异样。他捡起块石头扔进去，“咚”的一声闷响，水面荡起涟漪，并无异常。

“还好没投成。”赵母捂着胸口，眼泪直掉，“李家人的心怎么这么狠啊……”

赵云把陶罐递给赵父：“爹，这毒怎么办？”

赵父掂了掂陶罐，眼神冷得像冰：“留着，这是证据。明天一早，我就去县衙告他！”

“县衙？”赵云想起李虎他爹和县太爷称兄道弟的样子，“他们会管吗？”

“不管也得管！”赵父咬牙道，“总不能让他们白白害了我们！”

就在这时，柴房里又传来猎户的叫喊：“喂！我还有话说！关于黑风岭的！说了能饶我一命不？”

赵云皱眉，转身回了柴房。“什么事？”

猎户见他回来，急忙道：“李虎不光雇了我们，他还跟我们大当家的做交易！他说要给大当家的提供粮草，让大当家的帮他抢县里的铁矿！”

“铁矿？”赵云一愣。真定县西边是有座铁矿，不过早就被官府封了，说是矿脉枯竭。

“是真的！”猎户急忙道，“我上次跟三当家去见李虎，偷听到的！李虎说那铁矿根本没枯竭，是他爹买通官府瞒下来的，想偷偷开采，运去卖给鲜卑人换兵器！黑风岭负责给他护矿，分三成利！”

这话像惊雷炸在赵云耳边。私开铁矿已是大罪，还敢勾结鲜卑人？这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！

“你没骗我？”

“骗你是孙子！”猎户赌咒道，“我还偷听到他们说，后天夜里动手，先烧了官府的矿场守卫房，再把矿工绑去当苦力！”

赵云盯着他看了半晌，见他眼神不似作伪，心里已有了计较。“这事若属实，我可以饶你一命。但你得跟我爹去县衙作证。”

猎户脸色变了：“去县衙？那不是自投罗网吗？我可是盗匪！”

“要么去作证，戴罪立功；要么现在就死在这里，你选一个。”赵云的刀又逼近了些。

猎户权衡半晌，终于咬了咬牙：“好！我去！但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，不然我死也不会说一个字！”

赵云把猎户重新捆好，这次用的是更粗的麻绳，还堵上了他的嘴。回到屋里，他把猎户的话告诉了赵父，赵父听得浑身发抖。

“这李家……是要反啊！”赵父急得在屋里转圈，“不行，这事太大了，必须报官！”

“爹，”赵云道，“现在去报官，我们没证据，李虎肯定不认。不如等后天夜里，他们动手时我们再……”
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赵父看出他眼神里的冒险劲。

“他们要烧守卫房，我们就去救火，顺便抓住几个现行。有这猎户作证，再加上铁矿的事，官府想包庇也难。”赵云道，“而且，我怀疑那铁矿里的东西，可能跟我的异能有关。”

他想起测灵石碰到他时的反应，又想起玄水道人说的“水脉灵体”，总觉得这铁矿不简单。

赵父犹豫了。他一辈子老实巴交，从没跟官府、盗匪打过交道，可想到李家的狠毒，想到那可能被牵连的矿工，终于点了点头：“好，但你得答应爹，不能硬碰硬，安全第一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赵云点头，心里却已有了计划。

第二天一早，赵父没去县衙，而是找了村里最有威望的老族长。老族长听完这事，吓得胡子都抖了，当即拍板：“这事关全村人的性命，不能瞒！我们先稳住李家，等后天夜里见机行事！”

村里的壮丁都被叫了来，一个个摩拳擦掌。他们早就受够了李家的欺压，如今听说李家要勾结盗匪、通敌叛国，更是恨得牙痒痒。

赵云则揣着测灵石，往村西的龙王庙去。今天是跟玄水道人约定的日子，他得去问问，这铁矿和他的异能到底有没有关系。

龙王庙破旧不堪，神像的半边脸都塌了。赵云刚走进庙门，就见玄水道人背对着他，站在供桌前，手里拿着个罗盘，罗盘的指针正围着一块矿石打转。

那矿石通体黝黑，表面却泛着淡淡的蓝光，和他的测灵石有些像。

“老道，你怎么在这？”赵云问道。

玄水道人转过身，眼睛亮得惊人：“你来得正好。看看这东西。”他把矿石扔给赵云。

赵云接住矿石，只觉入手冰凉，测灵石在怀里突然发烫，矿石上的蓝光竟和测灵石的光芒呼应起来。“这是……铁矿里的？”

“正是从西边铁矿采的。”玄水道人抚着胡须，“此矿名为‘玄水玉精’，是你水脉灵体的绝佳催化剂。看来，李虎要抢的不是铁矿，是这玉精啊。”

赵云心头一动：“那黑风岭的人……”

“黑风岭的‘山魈’，可不是普通猎户。”玄水道人眼神凝重，“他是‘土行异能者’，能遁地破土，最擅长寻宝。李虎找他合作，怕是早就知道玉精的底细。”

异能者？赵云握紧矿石。原来这世上，不止他一个人有特殊能力。

“后天夜里，他们会动手。”赵云把计划说了一遍。

玄水道人点头：“好。但那山魈不好对付，我传你一套‘控水阵’，届时可困住他。”他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布帛，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，“记住这阵图，以水为引，可布成囚笼。”

赵云接过布帛，正想细看，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：“云哥！不好了！李虎带着人进村了，说要找你‘理论’！”

赵云眼神一沉。这李虎，竟不等后天，提前找上门来了？

他把布帛塞进口袋，握紧了玄水玉精。看来，一场硬仗，提前打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