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瞬间凝固。

每一滴悬浮的雨水，都倒映着乌塔庞大的身影。

赤瞳的骨头咯咯作响，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来，要将她碾碎。这是一种来自基因层面的压制。

她体内的【血蝠】基因力量正在快速流失，活性被一股无形力场强行冻结，几乎无法调动。

这就是乌塔，原初教派的大祭司。

他将【巨犀】基因融合到了很高的程度，是一个即将踏入更高序列的怪物。

然而，乌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。

在他残忍的兽瞳里，赤瞳这个让地表拾荒者闻风丧胆的红色死神，不过是只大点的虫子。

他的目光，完全被那个半跪在血泊中，被混乱能量包裹的身影吸引。

“咚。”

乌塔迈开了脚步。

他每一步落下，供电站的金属地面都跟着沉闷的呻吟。他缓步走向还在能量风暴中心挣扎的林野，脸上露出病态的狂热，像在欣赏一件杰作。

“多美的造物……多可悲的挣扎。”

他的声音粗砺又刺耳。

“你窃取了蝙蝠的黑暗，也盗用了恐狼的狂野。你披着巨鳄的坚甲，还染指了电鳗的雷霆。你把各种野兽的力量都聚集在自己身上，却还是死抱着那点可笑的人性不放。”

乌塔停在林野面前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。

“你，是一个伪道者。”

“你亵渎了神圣的进化。真正的道路是抛弃，是回归。应该献祭掉无用的智慧和情感，让最原始的兽性引导我们，回归生命的最初形态。”

伪道者……

这三个字，狠狠刺痛了赤瞳的耳膜。

尘封的记忆，在她脑海中炸开。

那是一个同样下着大雨的夜晚。

她的家，她的父母，还有她那个总跟在身后，怯生生叫着“姐姐”的妹妹……

火焰，鲜血，还有那个男人。

那个高大的身影，也是用这种又怜悯又残忍的语调，说着同样的话。

“抛弃你们可悲的人性吧……兽神会赐予你们新生……”

那一瞬间，深入骨髓的恐惧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恨意。

“闭嘴！”

赤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，那双红色的瞳孔，此刻红的吓人。

被冻结的基因力量，在恨意的强行驱动下，短暂冲破了乌塔的力场压制。她化作一道血色残影，双刀交叉着砍向乌塔的后颈。

这一击，汇聚了她全部的速度和力量。

然而，乌塔甚至没有回头。

“当！”

一声脆响，像是砍在了金属上。

赤瞳的双刀砍在乌塔岩石般的皮肤上，只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。

巨大的反震力，让她双臂的骨头快要碎了。

“无用的情绪。”

乌塔不带丝毫感情的评价了一句，反手随意的一挥。

动作看着很慢，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。

赤瞳的瞳孔猛然收缩，她将双刀交叉护在胸前，试图抵挡。

“轰——！”

她被直接拍飞了出去，狠狠撞在一旁的巨型涡轮机上，合金外壳都被撞出了一个清晰的人形凹陷。

“噗……”

一口混着内脏碎片的鲜血，从她口中喷了出来。

视野开始模糊，耳边只剩下尖锐的蜂鸣。

巨大的实力差距摆在眼前，让她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念头。

常规的战斗，没有胜算。

她挣扎着抬头，看向林野。

那团包裹着林野的能量风暴，不知何时开始剧烈闪烁，变得很不稳定。林野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异变，皮肤上一会长出狼毛，一会又覆盖鳞片，一会又变得焦黑。

他的进化，快要崩溃了。

他需要时间。

哪怕多一秒，也好。

赤瞳的目光，扫过不远处准备举起战槌，亲手砸碎林野这个“艺术品”的乌塔。

然后，她又看了一眼在风暴中痛苦不堪，却依旧死守着最后一丝清明的林野。

她那双即将失去光彩的红色瞳孔里，闪过一丝悲凉，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。

她放弃了挣扎。

任由身体靠在冰冷的涡轮机上，她将那两柄陪了她无数个日夜的双刀，狠狠插进了身前的地面。

她缓缓抬起沾满鲜血的双手，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印记。

那是一个祭祀用的古老印记。

印记成型后，一股远超她自身等级的恐怖能量从体内汇聚。这股能量既有磅礴的生命力，又带着死寂的气息。

她的身体开始变得半透明，皮肤下的血管亮起妖异的红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