装甲巨鳄的巨大身躯倒下，泥浆四溅。林野也差不多耗尽了力气。

他每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，全身肌肉疯狂的抽搐，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。精神力消耗过度，声呐感官变得很迟钝，脑子里的黑白世界一明一暗，全是杂音。

但林野死死的盯着手心那颗温热跳动的基因核心，眼神一刻也不敢放松。

他想起赤瞳的警告，也想起自己差点失控攻击她。

“老爹……”

林野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。

那张虚弱的脸，是他混乱脑子里唯一的念头。

为了守护。

这两个字让他压下了生吞这颗心脏的冲动。

林野深吸一口气，把基因核心按在自己胸口。

这次吸收恐狼基因的感觉不一样。一股沉稳的力量从核心里流出来，顺着手臂渗进他全身。身体传来一种被填满的安全感。

他能清晰的感觉到，自己皮肤下面，一层由能量构成的物质正在快速生成，覆盖全身，就像穿上了一层内置的铠甲。

装甲巨鳄的基因，正用一种平稳的方式被他彻底掌控。

“别发呆，我们只有十分钟。”

赤瞳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。她已经处理好自己的伤口，正用一把战术匕首，熟练的从一具教派守卫尸体上剥取装备。

“等洪水退了，这里的血腥味会引来大半个沼泽的怪物。能用的东西都带上，快！”

林野回过神来。他看了一眼被洪水淹没的废弃水厂，点了点头，忍着疲惫，开始搜刮战利品。

食物，净水片，高能压缩饼干，旧时代的军用弹药……赤瞳很老练，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放过，把它们全塞进一个从尸体上扒下来的大行军包里。

林野对那些教派信徒的尸体更感兴趣。

他发现这些人的身体都有兽化痕迹，有的手臂长着鳞片，有的背后生出骨刺。他们也进行过基因融合，但好像都走火入魔了。

“别看了，都是些失败品。”赤瞳瞥了他一眼，语气很不屑，“原初教派就是骗这些走投无路的拾荒者，用劣质基因核心胡乱融合，弄出一群不怕死的炮灰。”

林野准备离开一具祭司模样的尸体，脚下忽然踢到一个硬东西。

他用脚拨开淤泥，发现是一个金属箱子，还上了锁。

“赤瞳，这里有东西。”

赤瞳听到声音过来，看了一眼箱子和周围，二话不说，举起高周波战刃，调大频率，对着锁头就劈了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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刺耳的高频震动声里，锁头断了。

赤瞳后退一步，示意林野来开。

林野明白她是在防备陷阱。他走上前，小心翼翼的用爪子掀开箱盖。

里面没有爆炸，也没有毒气。

箱子里有两样东西：一本厚厚的兽皮日志，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古怪玩意。

那东西像是血肉和金属缠在一起，像颗活的心脏在微微跳动，表面嵌着线路和发着红光的晶体。它每跳一下，林野的声呐感官就刺痛一下。

“这是什么玩意？”林野皱起了眉。

赤瞳看到那颗古怪心脏，脸色沉了下来。她没回答，直接拿起那本兽皮日志快速翻看。

她的阅读速度很快，红色的瞳孔在黑暗里闪着光。

“走，马上离开这里！”

几分钟后，赤瞳合上日志，把东西都塞进背包，语气很急。

林野没多问，他知道能让赤瞳这样紧张的东西肯定不简单。

两人背上包，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据点，很快就消失在沼泽的雨夜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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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个小时后，两人在一栋摩天楼残骸的顶层停下脚步。

这里是一个被藤蔓和钢板藏起来的避难所，显然是赤瞳早就准备好的安全屋，位置隐蔽，视野好，也好防守。

把昏睡的老爹安顿好，林野才有空检查自己的新能力。

他伸出左臂，集中精神调动体内属于装甲巨鳄的力量。

下一秒，他清晰的感觉到左臂皮肤下的能量装甲被激活，变硬了，皮肤表面还浮现出一层岩石般的灰色纹理。

他试着用右手的利爪在左臂上划了一下。

“锵！”

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。

能撕开钢板的狼爪，只在左臂皮肤上留下一道浅白痕，连皮都没破。

“这是亚种角质层装甲。”赤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她点燃了一小堆固体燃料，正用军用水壶烧水。

“序列三的生物，基因已经能产生稳定的异化能力。这头巨鳄的基因，让你能在皮肤下快速生成一层高密度角质层装甲。”

她抬头看了林野一眼，继续说：“你的恐狼基因提供速度，蝙蝠基因提供感知，现在装甲巨鳄的基因补上了你的防御短板。攻击，防御，感知都有了，你算是一个合格的融合者了。”

这还是林野第一次从赤瞳口中听到“合格”的评价。

他看着自己的手臂，没说话，像是在想什么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赤瞳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。

“我在想，我到底是什么？”林野低声问，“是人？还是拼起来的怪物？”

赤瞳没说话。她往火堆里添了块燃料，火光照着她的侧脸，线条似乎柔和了一些。

“在外面，没人关心你是什么。他们只关心你够不够强，刀是对着敌人，还是自己人。”

她说着，把那本兽皮日志扔给林野。

“看看这个，你就明白，跟他们比起来，我们干净多了。”

林野接过日志翻开第一页。

上面是狂热的字迹，记录着据点的祭司怎么骗来拾荒者改造成炮灰，又怎么用他们的血肉去喂养那头圣兽。

林野越看，脸色越沉。

日志后半段，开始频繁出现一个叫乌塔的名字。

“……乌塔大祭司的指令已经下达，兽神之眼的培育很成功，它将成为我们迎接‘祂’降临的灯塔……”

“……血祭的能量还不够，需要更多灵魂来启动兽神之眼。乌塔大祭司已经盯上了钢铁坟墓……”

“……一个好消息，乌塔大祭司痛恨的那个叛逃者，那个身上有血蝠之血的女人，好像就在这片区域活动。如果能把她当成祭品，兽神一定会很高兴！”

看到这里，林野猛的抬头看向赤瞳。

赤瞳脸上没什么意外，眼神却冷得吓人。

“乌塔……”她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个名字，“原初教派巨兽神坛的大祭司。当年，就是他，亲手剖开了我妹妹的心脏。”

她指了指林野背包里那个还在跳动的古怪玩意。

“那个东西，就是他们说的兽神之眼，一个用来定位和引导的生物信标。他们想迎接的……就是乌塔。”

林野的心沉了下去。

他们以为只是完成了一次狩猎，没想到一进沼泽就撞进了敌人的阴谋里。

他们毁了据点，杀了圣兽，也彻底惹恼了那位要来的大祭司。

“他什么时候到？”林野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
赤瞳看了一眼日志的最后一页，上面只有一个用血写的潦草的字。

“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