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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画皮

宝君无双 马耳东风 7475 2025-12-29 22:53

  

大夏朝开皇十一年,妖邪横行,灾荒连连。

  

  

六月,蓬莱天降大雪,传言是仙人降世,消息一经传出,瞬间在大夏朝掀起轩然大波,一时间,无数人蜂拥而至,想一睹仙人风采,但并未有人寻得仙踪。

  

九月,冀州大水,辽河决堤,席卷两岸数十个郡县。两岸百姓流离失所,饿殍遍地,灾民与野狗争食,白骨露于野,惨不忍睹。

  

两年后的大夏朝开皇十三年,冬月,大雪。

  

大雪从冬至那天开始,一下就是一个月,没有停歇的迹象。

  

沂州,琅琊郡涛洛县。​

  

榆树街,王申和妻子李氏正弯腰整理着客舍。

  

本该是旅人往来的时节,却因连月大雪和四处横行的妖物,变得门可罗雀。

  

客房里的被褥都带着些潮气,王申把窗户推开一条缝,想透透气,却被寒风灌得一哆嗦,连忙又关上了。

  

“这世道,日子真是越来越难了。”李氏直起腰,揉了揉发酸的肩膀,叹了口气,“咱们这旅店,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。”​

  

王申也皱着眉,沉默着点头。

  

  

他们夫妻俩守着这家旅店,本想靠着来往旅人挣些糊口钱,可如今灾荒不断,妖物横行,谁还敢轻易出门?

  

这时,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推开门走了进来,正是夫妻俩的独子王小郎,今年刚满十三,平日里干些端茶送水的活计。

  

“阿爹,阿娘!”王小郎大声呼唤着,从身后领进来一个女子。

  

“我刚才在门口看见这位阿姐,她说雪太大走不了路,想在咱们店里住一晚。”

  

王申和李氏抬头看去,只见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,身着一袭青碧色罗裙袄衬,身段窈窕,模样甚是喜人,许是受了寒,脸颊泛着淡淡红晕,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意,让人见了心生怜惜。​

  

女子见王申夫妻看来,连忙上前一步,盈盈一拜,声音轻柔,带着几分哽咽:“小女子柳氏,本是往南十余里处望泽乡人士,丈夫被妖物所害,膝下无子,此番是欲往五莲县投亲,可谁知大雪封路,赶路不易,实在风寒饥渴难耐,还请店家发发善心,收留一宿。若是方便,给些热粥便好,小女子日后定当报答。”​

  

说着,柳氏似乎悲从心来,用帕子掩住口鼻,嘤嘤哭泣起来,肩膀微微颤抖,看得人心中一软。​

  

王申本就心善,又见柳氏说得可怜,看着她因寒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,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,对李氏说道:“看这姑娘也不容易,咱们就收留她一晚吧。”​

  

李氏也点了点头,连忙上前扶起柳氏:“姑娘快起来,外面冷,先进来暖和暖和,咱们这客舍虽小,但住一晚还是可以的。”​

  

柳氏连忙道谢,跟着李氏进了里屋,王小郎在一旁看着,好奇地打量着柳氏,觉得这位姐姐长得真好看。​

  

  

晚饭时,柳氏也跟着一起吃,她举止端庄,说话温和,还时不时帮着李氏递碗筷,擦桌子,手脚十分勤快。

  

饭后,李氏收拾碗筷,柳氏也主动上前帮忙,动作麻利,一点都不生疏。

  

收拾完碗筷,柳氏见李氏正在缝补衣服,便又凑过去,笑着说:“大娘,我也会些针线活,不如我来帮您吧?”

  

李氏本想推辞,可柳氏已经拿起了针线,熟练地缝了起来。

  

李氏凑过去一看,不由得惊叹起来,柳氏缝的针脚细密整齐,每一针都恰到好处,比她自己缝的还要好上几分。

  

这般精湛的针线活,寻常人家的女子是很难做到的,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或是专门的绣娘才能有这手艺。

  

“姑娘这般相貌,还有这般好的手艺,真是难得啊!”

  

李氏感叹道,看着柳氏,越看越欢喜。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,半开玩笑地说道:“要是你能做我家儿媳,那真是再好不过了!”​

  

谁知,柳氏听了这话,脸颊瞬间红了,羞涩地低下头,小声说道:“大娘若是不嫌弃,小女子愿意。”​

  

李氏和王申都愣住了,他们没想到柳氏竟然会答应。

  

  

要知道,王小郎才十三岁,还是个懵懂的少年,而柳氏已是成年女子,可转念一想,如今世道纷乱,普通人家哪还有那么多讲究?能有个贤惠能干的儿媳,也是好事。​

  

王申夫妻二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赞同,世道纷乱,寻常百姓也不讲究繁文缛节,简单收拾了一间客房,又找了些红布贴在门上,当夜就将柳氏和王小郎送入了洞房。​

  

王小郎从未经历过这种事,坐在床边,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,脸颊通红,眼神躲闪,不敢看柳氏。​

  

柳氏站在门边,手里竟提着一根粗大的木椽,那木椽足有手臂粗细,寻常男子提起来都费劲,可柳氏单手提着,却像提着一根稻杆一样轻松。

  

王小郎好奇地问道:“娘子,你为何拿着木椽啊?”​

  

柳氏转过身,对着王小郎温柔一笑:“如今世道不太平,附近多有盗贼,晚上不得不注意防备,用这木椽抵住门扉,也能安全些。”​

  

说完,她便用木椽牢牢抵住了门,然后走到床边,看着坐立不安的王小郎,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,随即又恢复了温柔:“相公的皮肉真是香嫩啊!”​

  

王小郎没听明白,愣了一下,疑惑地问道:“娘子,你说什么?”​

  

柳氏连忙掩饰道:“没什么,我是说相公长得真是好看呢。”​

  

这话让王小郎的脸颊更红了,他鼓足勇气,抬头看向柳氏,小声说道:“还是阿姐……娘子更好看些。”​

  

  

柳氏轻轻一笑,走到床边坐下,伸手捉住了王小郎的双手,她的手很凉,让王小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​

  

王小郎慌忙说道:“娘子,红烛还没吹灭呢。”​

  

“不用管它。”柳氏说着,一把将王小郎拽上床榻,随手一掀,被子就盖住了两人。​

  

那被子里先是鼓动了一阵,紧接着,便突然涨大了一圈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膨胀开来,红烛的火焰摇曳不定,将被子的影子投在墙上,那影子扭曲着,看起来十分诡异。​

  

屋外的风雪还在呼啸,屋内却只剩下红烛燃烧的“噼啪”声,以及被子里传来的,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咬骨头。​

  

“阿娘,新妇是妖啊!”

  

二更天刚过,李氏突然满头冷汗地从梦中惊醒,她梦见王小郎披头散发,浑身是血,朝着她哭诉。​

  

李氏的心“砰砰”直跳,连忙推醒身边的老伴,把梦中的情景告诉了他。​

  

王申揉了揉眼睛,打了个哈欠,嗤之以鼻地说道:“你这是娶了好儿媳,开心到发疯了吧?净说些梦话,咱们家小郎能娶到这样的媳妇,是福气,快睡吧。”​

  

说完,他翻了个身,又沉沉睡去。​

  

  

李氏皱着眉,心里却始终不安,她躺了回去,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。

  

“阿娘,儿要被妖吃光了。”

  

李氏猛地坐了起来,冷汗浸湿了衣衫,梦中王小郎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回响,那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,让她心如刀绞。

  

一次是梦,可两次都做同样的梦,哪有这么巧?​

  

她再也睡不着了,连忙又把王申摇醒,声音带着颤抖:“当家的,这次不是梦,我真的听见小郎在哭,咱们快去看看吧,不然我心里总不踏实。”

  

王申被吵醒,本有些不耐烦,可看着李氏焦急的神色,又想起她两次说的梦,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戚戚。

  

他点了点头,披上衣服,和李氏一起下了床,朝着新房走去。​

  

新房的门紧闭着,里面还亮着烛光,烛影在门上摇曳,却听不到丝毫动静。

  

夫妻俩对视一眼,都觉得有些不对劲,他们悄悄走到门边,将耳朵附在门板上,隐约听见里面传来“咯吱咯吱”的声音,像是有人在啃咬什么坚硬的东西。​

  

两人猛地跳起来,大声向屋内呼喊,里面却完全没有回应,两人撞向门扉,门却被木椽抵住冲突不开。

  

  

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周遭的邻居,赶来的几个青壮合力撞开木门。

  

门开的瞬间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让人作呕。

  

聚在门口的人们先是一愣,随即发出几声惊恐的惊叫,纷纷向后退去,甚至有人转身就吐了起来。​

  

李氏和王申挤到前面,朝着屋内一看,顿时吓得魂飞魄散。​

  

只见屋内血流满地,一个通体碧蓝,圆目凿齿的妖物距坐在床榻上,捧着一个头颅,将脑髓一饮而尽。

  

瞧着王申一干人在门外呼喝,它只是拿铜铃般的眼珠撇了一眼,一双满是锯齿的大嘴咧开似乎在笑,随即将手里的颅骨往门外掷去,正好落在李氏怀中。​

  

李氏低头一看,看清了颅骨上王小郎的面容,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:“儿啊,我的儿啊!”​

  

话音未落,她便眼前一黑,昏了过去。

  

门外的众人顿时手忙脚乱,尖叫四散奔逃。

  

那妖物没有再行凶,从床榻上跃下,破门而出,身影一闪,消失不见。

  

  

只余下夜色茫茫,与王申凄厉的哭喊。

  

……

  

夜幕之中,大雪仍旧不停。

  

一袭皂衣小吏从县衙外跑进大堂灯火通明的县衙大堂,一脸惊慌,“大人,死了,死了!”

  

堂上坐着一位身穿青色官袍,年约四十的清瘦中年男子,此人便是涛洛县的知县陈青松。

  

虽说在当年的科举中名次也算是靠前,但因为家境寻常,没什么靠山,陈青松在这涛洛县知县的位置上,一待就是十来年,动弹不得。

  

从最初满腔热血想干番事业,到如今只求辖内太平,不出大乱子,陈青松的心态,正是大夏朝无数底层官员的写照。

  

知道升迁无望,他也就懒得折腾百姓,在他治下,涛洛县赋税不重,讼案也少,算是这乱世里难得的一块清净地,因此他在本地百姓中口碑还算不错。

  

那小吏冲到堂前,上气不接下气。

  

一旁的主簿见状,怒骂道:“混账东西,胡言乱语什么。县尊大人好端端坐在这儿,谁死了?”

  

  

这主簿姓刘,身材不算高大,却生了一脸络腮胡子,看着倒不像是个读书人。主簿主管文书簿籍及印鉴,在大夏朝,算是一县之中仅次于知县的第二号人物。

  

小吏见自家大人脸色沉了下来,吓得一哆嗦,连忙改口:“不、不,大人,是榆树街,王记客舍的独子,被妖物给吃了!”

  

“放屁!”刘主簿眉毛一竖,“城里哪来的妖物?定是歹人作祟,休要危言耸听!”他嘴上虽斥责,却转头看向陈青松,等着他示下。

  

陈青松眉头皱起,对刘主簿沉声道:“备马,点齐人手,随本县去看看。”

  

刚走出大堂的当口,陈青松忽然想起一事,朝着身侧的小吏吩咐道:“去把神卫使请来,让他直接去王记客舍。”

  

作为一县主官,陈青松脑子很清楚,命案若是涉及妖物,那就超出了普通衙役捕快能处置的范围,让专司的神卫使出面,最为妥当。

  

“大人,这深更半夜的,神卫使大人若是不愿来怎么办?”

  

小吏有些为难,知县虽然是一县之主,但神卫使的官阶是和知县平级的,知县也没有调遣的权利。

  

“你只管去请,就说有妖物作祟,那家伙不会拒绝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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