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将下,晚霞映天。
散落满天的晚霞如鎏金般绚烂,整个肖府张灯结彩,今晚是肖家公子首次宴请客人,更别提有流言称老家主要退位了,这些仆从们自然尽心尽意。
老黄便是这些尽心尽意的仆从一员,他因幼年丧失双亲被肖家养大,对老家主的感情很深,名副其实的‘老古董’,对崇拜少家主的同僚很是不屑。
“嘿嘿,你们听说了吗,咱们少家主上了黎族的大船呐。”
“可不是,也不知道今晚请的是哪家的少爷千金,这么隆重,恨不得把全府都调动起来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,哎老黄,你说咱们是不是快换主子了。”
本来就不爽身边同僚开小差,现在还问这种让自己火大的问题,老黄瞬间被点燃了。
老黄心有情绪但手上的活却不停,嘟囔道:“肖少爷自然很好,就是太年轻,再磨炼磨炼就好了。”
本意虽好,但不中听,尤其在这帮过度崇拜的仆从面前,更不中听。
本就对老黄有情绪的年轻小妖顿时反驳道:“黄哥你这话不对吧,少家主能拉来黎族和其他席位的支持,就算是现在的老家主也做不到吧。”
“?”
老黄浑身颤抖:“你说什么!你敢把这话跟肖家主说一遍吗,目无尊长,狂妄之徒,该打该罚!”
老黄跟条疯狗一样对着小妖发泄自己怒气,脏话劈头盖脸般打来,最后还是被众人好说歹说才结束这出闹剧。
冷静下来的老黄想去找小妖道歉,但又觉得不知道说些什么,只是自己走远继续工作。
其背影在黄昏下显得落寞,本该挺直的腰椎也变成了‘U’形,而另一边被同伴安慰的小妖却始终盯着老黄。
他的眼神充满怨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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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哈哈安年,看来这肖府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你的啊。”楚九峥说话毫不顾忌。
肖安年自然知晓老友的脾性,轻轻颔首道:“小问题而已,新时代的车轮滚滚,必然会碾死来不及跑的虫子。”
同样习惯肖安年说话的文雅,楚九峥的兴趣点更在于桌上的美酒佳肴,他嘴馋那壶黄酒很久了,反正从始至终他都不是负责动脑子的那个。
“啪!”
肖安年用筷子打掉楚九峥正要‘袭击’黄酒的爪子,面不改色道:“今天我宴请的不是你,客未到食不能乱。”
楚九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:“那你叫我过来干啥?还有你为什么要请那个梅家小屁孩,他那点水准还不至于入你肖家大少的眼吧。”
听到楚九峥的气话,肖安年哑然失笑道:“首先我没有叫你,是你自己跟过来的。 其次,你与梅芷也打过一场,他身上有些秘密我很感兴趣,有可能是加速新时代的钥匙。” 楚九峥面露无奈摊手道:“有时候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,那你就见他吧,要我留下吗?” “不必,你该走了,我的客人到了。” 肖安年起身整理仪表,明明他什么都没做,却有力压天地之势。 ----------------- 梅芷开始质疑起自己接受这场晚宴的决定了。 整个肖府大张旗鼓,所有仆从恭敬待命,位于主厅的宴会,这一切都太…反常了,这种种迹象表明,肖安年有所图谋。 但事已至此,若肖安年图谋不轨,自己连商会都走不出去,他的所求必然与自己有契合,想通了这点后,梅芷不再顾虑。 “梅公子,奴家瑾曦,还请这边走,我来为您带路。”身披羽衣的窈窕女子款款走来,颦笑间风情万种,其适当扭动的腰臀更是勾人心魄。 只是这等风景梅芷并不欣赏,他在用心记下一路走来的距离,为即将到来的局势做准备,最起码好逃跑。 只是这地方固若金汤,真出点事情自己够呛能跑出去,还是胁迫个人质靠谱的多,不如就眼前这个瑾曦吧,这等尤物在肖家自然不是无名之辈。 “梅公子,我们到了。”女人声音妩媚,像有蚂蚁在耳朵里爬来爬去,梅芷急忙停止杂念迈进主厅,只是他并没意识到,经过三相圣焱强化后的心神不是什么人都能影响的。 推门入室,除了不重样的美食就只剩下静候等待的肖安年,梅芷瞬间挂上‘完美笑容’应对,热情地与肖安年握手交流,做足场面给外面仆从看后一同关门。 门关后梅芷闪电般跳开,与肖安年保持着有效距离,虽然心里觉得对方并无恶意,但每次见后者都给他一种极为压抑不舒服的感觉。 肖安年不以为然,主动为自己和梅芷倒酒:“梅兄,为何如此紧张,我们早已不再敌对,不妨尝尝这杯黄酒,可是我肖家珍藏呢。” 说罢他自己便一口饮尽,向梅芷展示空酒杯,颇为好奇梅芷接下来会如何处理。 这杯中黄酒如同琥珀般通透,倒影出扭曲的面孔,可散发的酒香却又让人想与倒影中的扭曲合二为一,只是肖安年的倒酒功夫很差,稍微倾斜就会溢出,足以见得以往都是别人敬他。 梅芷泰然自若,轻轻推回酒杯,表情认真道:“肖少爷,有些酒可以喝,有些酒谨慎喝,也许我们不再敌对,但我不是你的梅兄,你需要给我个合理的解释。” 见梅芷态度坚决,肖安年缓缓走到其面前,居高临下道:“你,打开那扇门了对吗?” “并且也见过梅坟了,知晓真实的历史了吧。” 梅芷瞳孔一缩,他想过肖安年可能知道些什么,但他没想到会知道这么多,基本上算是八九不离十了,要么是白家缘故要么就是他也进去过...... 欣赏完梅芷表情,肖安年直接承认道:“对,我也进去过,得知了真实的历史,并让梅坟消除了自己的记忆。” “为什么?”梅芷声音因为震惊而导致沙哑。 “因为梅芷啊,操纵历史的幕后者还活着,背信忘义的曲阑也活着,我不能露出任何一点破绽,这些年所有事情我都必须保持谨慎!”肖安年难得情绪激动,他双手按在梅芷肩膀,表情真挚继续说道:“正如我所说,我们早已不是敌人了,该携手并肩了。” 巨量的信息令梅芷大脑宕机,他含糊其辞道:“肖兄,我需要好好想一想,这里面的事情需要谨慎些。” 可他用肖兄来替代肖少爷就说明他心里已经认同大半了,肖安年自然知晓,于是他笑的很开心:“无妨,那今晚我们聊些琐事,我与梅兄讲下我外出闯荡的趣事。” 于是,宾主尽欢,无不快活。 ----------------- 夜半三更 肖府万籁俱寂,梅芷早已告辞,肖安年椅坐主位,独自眺望远处品酒,大概是这些年的压力得到了释放,终于会有人同道而行,今晚难得纵情一回。 肖安年将酒杯高举,似乎在与月亮对饮,目光惊奇道:“今晚的月亮,好美的下弦月啊,还是家里的月亮好。” 说罢摇头苦笑,难不成是酒精作用,自己竟然放松到产生怀旧的念头,他打算起身就寝,但忽然感觉胸口凉凉的,接着便是一阵剧痛。 低头骇然发现一只修长的手掌贯穿胸口,掌心握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,而那,貌似是自己的心脏。 “呵呵,是不错的月亮,但更美的是肖兄的这颗赤诚之心呢。”肖安年不用回头看都能想象出对方的嘲讽。 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,最后看到的是被捏碎的心脏和嘲弄的话。 “肖兄,谁也不能骂我滚哦。”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