断骨山深处的雾比外围更浓，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林砚踩着湿滑的苔藓前行，破雾匕首在掌心微微发烫，刃身流转的幽光将身前丈许雾霭驱散出一道通路。

他已进入纳雾境，《烬火诀》运转时，周身萦绕的淡蓝火意能让低阶雾奴望风而逃。这一路行来，只遇到几头不长眼的雾狼，被他随手用烬火焚成了飞灰。

“慕容玄说的入口该在这附近。”

林砚对照着记忆中的地图，在一处崖壁前停下。崖壁爬满暗绿色的藤蔓，藤蔓下隐约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，与地图标注的坠仙谷入口吻合。

他抽出破雾匕首，刚要拨开藤蔓，耳畔忽然传来极轻的破空声。

几乎是本能反应，林砚猛地向左侧翻滚！

三道乌黑的弩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，深深钉进崖壁，箭尾的骨刺上渗出灰黑色的毒液，将岩石蚀出三个小坑。

“赵家的人？”

林砚眼神一凛，握紧匕首转身望去。只见雾中走出五个黑衣人影，为首者身材高大，脸上带着青铜面具，正是赵家供奉的装束。

“林小友，别来无恙。”面具人声音沙哑，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，“少主有请，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
“赵烈自己不敢来？”林砚冷笑。他能感觉到，这五个供奉中，有三人气息已达感气境凝旋期，比刘影还要强上半分。

“对付你，何须少主亲至。”另一个供奉接口，手中铁鞭“啪”地甩响，“识相的就束手就擒，还能少受点罪。”

林砚没再废话。他知道这种时候多说无益，体内烬火骤然爆发，破雾匕首上燃起半尺长的幽蓝火焰，主动冲向最近的供奉！

那供奉显然没料到他敢主动出手，愣了一瞬才举盾格挡。

嗤啦——

幽蓝火焰撞上铁盾，竟无视金属阻隔，直接在盾面燃起烈火。供奉只觉掌心传来灼痛感，铁盾上的符文瞬间黯淡，吓得他急忙撒手后退。

林砚得势不饶人，匕首顺势横扫，带起的火浪逼得另外两人连连后退。他借着这股势头，身形如电，直扑那个持鞭供奉！

持鞭供奉反应极快，铁鞭如灵蛇般缠向林砚手腕。这铁鞭显然也是古器碎片所铸，鞭身萦绕着灰黑色的毒雾，与林砚的烬火碰撞时，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。

“蚀骨毒鞭，果然阴损。”

林砚眼神一沉，手腕翻转，匕首顺着鞭身滑上，幽蓝火焰陡然暴涨。持鞭供奉只觉一股炽热之力顺着鞭身传来，急忙收鞭后退，却还是慢了半步，手背被火焰扫中，瞬间起了一串燎泡。

“点子扎手，一起上！”面具人低喝一声，率先扑了上来。他手中握着柄骨刃，刃身刻满诡异符文，挥舞间竟引动周围的浊雾，形成一道灰黑色的刀芒。

另外三名供奉也同时出手，兵器上的毒雾与浊雾交织，将林砚团团围住。

林砚深吸一口气，将《烬火诀》运转到极致。他不再硬拼，而是借着对地形的熟悉，在藤蔓与岩石间辗转腾挪，每次出手都精准地攻向对方破绽，破雾匕首上的烬火专克毒雾，逼得众人束手束脚。

激战片刻，林砚抓住一个空档，匕首斜挑，划破了一名供奉的大腿。那供奉惨叫一声，伤口处燃起幽蓝火焰，瞬间将蔓延的毒雾烧尽，却也疼得他满地打滚。

“废物！”面具人怒吼，骨刃攻势愈发凌厉。

林砚渐渐落入下风。对方毕竟人多势众，且配合默契，他虽能凭借烬火压制毒雾，却架不住四人轮番消耗，体内的气流漩涡已有些紊乱。

就在这危急关头，雾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。

“赵供奉好大的威风，以多欺少，就不怕传出去丢了赵家的脸面？”

随着话音，一道白影如同鬼魅般掠过，带起的劲风瞬间吹散了围攻的毒雾。慕容玄落在林砚身侧，手中折扇轻摇，笑容依旧温和，眼神却冷得像冰。

“慕容玄？”面具人瞳孔一缩，“你也要插手我赵家的事？”

“林兄是我请来的客人，我自然要护着。”慕容玄折扇指向那几名供奉，“识相的就滚，不然别怪我不客气。”

面具人脸色变幻不定。慕容家势大，他显然不愿轻易开战，但就此退走，又没法向赵烈交代。

“我们走！”

权衡片刻，面具人最终咬了咬牙，留下句狠话，带着手下搀扶起受伤的供奉，迅速消失在雾中。

危机解除，林砚却没放松警惕，看着慕容玄：“你早就到了？”

“刚到而已。”慕容玄收起折扇，笑容无害，“林兄莫怪，我只是想看看林兄的实力，毕竟接下来的路，需要我们互相照应。”

林砚不置可否，转身走向崖壁，用匕首拨开藤蔓。藤蔓后露出个丈许宽的洞口，洞口岩壁上刻着模糊的符文，与青铜残片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。

“这就是坠仙谷入口。”慕容玄走到他身边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，“里面的宝贝，足够让我们在凡域横着走了。”

林砚没接话，率先走进洞口。

洞内阴暗潮湿，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。脚下的石阶布满青苔，显然很久没人来过。走了约莫百十米，眼前豁然开朗。

竟是一处巨大的溶洞，溶洞中央悬浮着无数发光的晶石，将洞内照得如同白昼。而在溶洞尽头，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宫殿，宫殿顶端插着半截断裂的玉柱，柱身上刻着“离尘”二字。

“离尘界的洞府！”慕容玄失声惊呼，“果然是真的！”

林砚却没看那宫殿，他的目光被溶洞两侧的壁画吸引。壁画上描绘着惨烈的战争场景，无数修士驾驭法宝在空中厮杀，天空裂开巨大的缝隙，碎片如同流星般坠落。

最后一幅壁画上，一个身披战甲的身影手持青铜残片，站在崩碎的天空下，残片上的“烬”字熠熠生辉，周围是漫天燃烧的幽蓝火焰。

“烬土仙尊……”林砚喃喃自语，心脏狂跳。

这幅壁画，或许就是九天崩碎时的场景！

就在这时，溶洞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嘶吼，地面开始微微震颤。

慕容玄脸色微变：“是高阶雾奴！而且不止一头！”

林砚握紧破雾匕首，只见溶洞尽头的宫殿大门被撞开，十几道青灰色的身影冲了出来。这些雾奴比蚀骨雾奴还要高大，身上覆盖着坚硬的角质层，眼瞳中燃烧着猩红的火焰。

更可怕的是，为首那头雾奴手中，竟握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刀，刀身上萦绕着浓郁的浊雾。

“是……界骸！”慕容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，“被界力反噬的残界修士所化，比雾母还要难缠！”

林砚心中一凛。他能感觉到，这些界骸体内的浊雾蕴含着强大的界力，比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危险。

“准备战斗！”

林砚低喝一声，体内烬火熊熊燃烧，与慕容玄背靠背站在一起，迎向冲来的界骸。

幽蓝火焰与猩红浊雾在溶洞中碰撞，发光的晶石被震得纷纷坠落，破碎的宫殿在嘶吼声中摇摇欲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