界骸嘶吼着扑来，角质层覆盖的身躯撞在溶洞岩壁上，竟震落大片碎石。领头那头握着锈刀的界骸尤为凶悍，刀风裹挟着浊雾劈来，所过之处，空气都泛起灰黑色的涟漪。

慕容玄折扇急挥，扇骨上泛起淡金色的灵光，堪堪挡下刀势。他借力后退数步，脸色微白：“这些家伙的界力已经与浊雾融为一体，寻常手段根本伤不了！”

林砚没应声，正与三头界骸缠斗。破雾匕首上的烬火滋滋灼烧着浊雾，却难以穿透对方厚实的角质层。他尝试用青铜残片吸收界力，却只感到一股狂暴的排斥力，残片竟微微发烫。

“它们的界力带着死意，烬火要先烧尽那股死气！”林砚脑中闪过《烬火诀》的记载，猛地变招。

他不再执着于劈砍，而是将烬火凝聚于匕首尖端，每次刺出都精准落在界骸关节处——那里的角质层相对薄弱。幽蓝火焰如附骨之疽，顺着缝隙钻进去，界骸顿时发出痛苦的嘶吼，动作明显迟滞。

“好办法！”慕容玄见状，折扇开合间射出数道金色光刃，专斩界骸关节。他的功法似乎与界力同源，光刃虽无法彻底湮灭浊雾，却能暂时逼退，为林砚创造机会。

两人一攻一守，配合渐入佳境。林砚的烬火负责焚烧死气与浊雾，慕容玄的光刃则专攻肉身破绽，很快便有两头界骸在火焰与光刃中崩解，化为漫天灰雾。

但更多的界骸从宫殿深处涌来，粗略一数竟有近三十头。更麻烦的是，那头握刀界骸似乎产生了灵智，指挥着同类分散包抄，渐渐将两人逼向溶洞死角。

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！”慕容玄折扇抵住一头界骸的利爪，额角见汗，“得找到它们的弱点！”

林砚目光扫过宫殿方向，忽然注意到那些界骸在靠近残破玉柱时，动作会下意识放缓，眼瞳中的猩红也会黯淡几分。

“玉柱！它们怕那截玉柱！”林砚低喝一声，破雾匕首逼退身前界骸，朝着宫殿冲去。

握刀界骸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，怒吼着追来，锈刀划出一道弧形刀光，直取林砚后心。这一刀比之前凌厉数倍，刀身甚至泛起血色纹路。

林砚头皮发麻，猛地转身，将青铜残片贴在匕首背面。

嗡——

残片与烬火共振，竟在身前形成一道幽蓝色的火墙。锈刀劈在火墙上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，刀身上的血色纹路瞬间黯淡，浊雾被焚烧得滋滋作响。

“就是现在！”

慕容玄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档，折扇直指握刀界骸的脖颈。那里没有角质层覆盖，只有一层灰黑色的薄膜，隐约可见跳动的浊雾。

金色光刃穿透薄膜的瞬间，握刀界骸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，体内的浊雾疯狂涌向伤口，却被紧随而至的烬火点燃。

幽蓝火焰顺着伤口蔓延全身，这头最强的界骸在火焰中剧烈挣扎，锈刀“哐当”落地。当火焰烧至它心口时，忽然爆出一团刺目的白光——那是一块鸽子蛋大小的菱形晶体，正被烬火包裹着，发出痛苦的嗡鸣。

“界晶！”慕容玄失声惊呼，“残界修士的力量核心！”

林砚心中一动，青铜残片忽然爆发出强烈的吸力。那枚界晶挣脱火焰束缚，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他胸口，与残片融为一体。

刹那间，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林砚脑海：

崩塌的九天，燃烧的仙宫，一群身披战甲的修士举着界晶，将凡域生灵的哀嚎化作能量……其中一个面容模糊的修士，手中握着的界晶，竟与他刚刚吸收的这枚一模一样！

“啊！”

林砚头痛欲裂，体内的烬火与界晶之力激烈碰撞。他踉跄后退，撞在那截残破的玉柱上。玉柱忽然亮起柔和的白光，将他包裹其中，那些狂暴的力量竟瞬间温顺下来。

与此同时，所有界骸都停下了动作，对着玉柱跪倒在地，眼瞳中的猩红褪去，露出空洞的灰白。

慕容玄看得目瞪口呆，他试着靠近，那些界骸却毫无反应，仿佛成了雕塑。

“这玉柱……”慕容玄伸手触摸玉柱，指尖刚碰到白光，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，“竟能镇压界骸？”

林砚在白光中缓缓平复气息，他能感觉到，界晶的力量正被青铜残片一点点炼化，融入烬火之中。更重要的是，那些破碎的画面让他隐约猜到——九天崩碎，或许并非天灾，而是残界修士的阴谋。

“离尘界主……”林砚抚摸着玉柱上的“离尘”二字，心中寒意渐生，“这些界骸，是他当年的部下？”

慕容玄走到他身边，看着那些跪拜的界骸，若有所思：“传闻离尘界主在崩天战后失踪，有人说他死了，有人说他躲进了浊雾深处。若这些界骸真是他的部下，那这坠仙谷，恐怕就是他的葬身之地。”

他指向宫殿深处：“里面说不定有离尘界主的遗物，或许能解开更多秘密。”

林砚点头，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跪拜的界骸，走进残破的宫殿。

宫殿内积满灰尘，蛛网遍布，正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个玉盒。林砚上前打开玉盒，里面没有金银珠宝，只有一卷泛黄的兽皮卷和半块断裂的玉佩。

兽皮卷上记载的，竟是离尘界主的日记：

“……仙尊们疯了，他们要用凡域百亿生灵为引，炼制‘长生鼎’……”

“……我不忍，携部下叛逃，却被仙尊座下‘雾母’追杀……”

“……界力耗尽，只能自封于此，用残界之心镇压部下的界力反噬……”

“……雾母即将破封，它需要‘烬源’才能彻底吞噬两界……吾儿，若你能看到，切记守护凡域……”

林砚看到最后一句，心脏猛地一缩。他拿起那半块玉佩，玉佩的材质竟与他胸口的青铜残片相似，上面刻着个“尘”字。

“这玉佩……”慕容玄凑过来看了一眼，忽然脸色剧变，“这是离尘界主的信物！传说他失踪前，将独子送往了凡域！”

林砚的目光落在兽皮卷最后那句“吾儿”上，又摸了摸胸口的青铜残片，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涌上心头。

难道……

就在这时，溶洞忽然剧烈震颤，那些跪拜的界骸身体开始崩解，化作浓郁的浊雾，朝着宫殿涌来！

慕容玄脸色大变：“不好！玉柱的镇压之力在消退！”

林砚抬头望去，只见那截残破的玉柱上，白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，柱身上浮现出无数裂纹。

而在宫殿穹顶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，正缓缓蠕动着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
那黑影没有具体形态，像是由无数灰雾凝聚而成，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挣扎的人脸，正是兽皮卷中提到的——雾母！

“找到你了……烬源的继承者……”

一个冰冷而诡异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，带着无数人的哀嚎，直刺神魂。

林砚只觉得胸口的青铜残片剧烈发烫，界晶与残片融合产生的力量疯狂翻涌，仿佛要破体而出。

他握紧破雾匕首，与慕容玄背靠背站在一起，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凝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