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母的威压如实质般压下来，溶洞顶部的晶石簌簌坠落，砸在地上碎裂成齑粉。那些由界骸崩解而成的浊雾被黑影牵引着，如同百川归海，不断融入其中，让那团灰雾愈发凝实。

“它在变强！”慕容玄折扇紧握，指节泛白，“这只是雾母的一缕分身，若让它吞噬完这些界力，我们都得死！”

林砚没说话，体内烬火与界晶之力正疯狂碰撞。雾母的气息让他胸口的青铜残片剧烈震颤，残片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，一股比烬火更霸道、比界晶更古老的力量正在苏醒。

“交出烬源，可饶你不死。”雾母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蛊惑的意味，“你妹妹还在我手里，只要你听话，我可以让她变回原样。”

林砚瞳孔骤缩：“阿禾！你把她怎么样了？”

“她很好。”雾母的声音带着笑意，却让人不寒而栗，“只要你用烬源来换，你们兄妹就能团聚。想想看，凡域与你何干？残界与你何干？你只要你的妹妹，不是吗？”

诱惑如同毒蛇，缠绕上心头。林砚脑海中闪过林禾熟睡的脸，闪过她抓住自己衣角的模样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。

是啊，他所做的一切，不都是为了阿禾吗？

“别信它的！”慕容玄厉声喝道，“雾母最擅长玩弄人心，它抓你妹妹，就是为了今天！一旦交出烬源，别说救你妹妹，整个凡域都会沦为它的养料！”

林砚猛地惊醒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。他差点忘了，苏老太婆说过，雾母以修士生命力为食，它的承诺，比毒药更可怕。

“我妹妹若少一根头发，我定让你灰飞烟灭！”林砚怒吼一声，体内的力量彻底爆发。

青铜残片上的“烬”字爆发出耀眼的红光，烬火与界晶之力在红光的牵引下终于融合，化作一道赤金色的火焰，顺着破雾匕首喷涌而出！

这火焰不再是幽蓝，而是如骄阳般炽烈，所过之处，灰雾如同冰雪消融，发出滋滋的灼烧声。

“找死！”

雾母的声音变得尖利，黑影猛地探下无数灰黑色的触手，如同暴雨般砸向林砚。

慕容玄折扇急挥，金色光刃组成一道屏障，挡住部分触手，却被震得连连后退，嘴角溢出鲜血：“我撑不了多久！你快想办法！”

林砚没有后退，他踩着那些跪拜的界骸残骸，迎着触手冲了上去。赤金色的火焰在他周身燃烧，将所有靠近的触手焚成虚无。

他的目标是穹顶的黑影核心！

“离尘界主的日记里说，雾母惧怕烬源的本源之力！”林砚想起兽皮卷上的记载，将青铜残片贴在眉心，“以我精血为引，燃烬源之火！”

噗！

一口精血喷在残片上，残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。林砚只觉得眉心剧痛，仿佛灵魂都被点燃，一股难以形容的力量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。

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，仿佛化作了一团火焰。破雾匕首上的赤金色火焰暴涨数丈，竟在他身后凝聚出一个模糊的身影——那身影身披战甲，手持残片，与溶洞壁画上的烬土仙尊重叠！

“烬土焚天！”

林砚下意识地念出这四个字，声音仿佛来自远古。

赤金色的火焰化作一道巨龙，咆哮着冲向穹顶的黑影。巨龙所过之处，灰雾寸寸湮灭，连空间都泛起扭曲的涟漪。

雾母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，黑影剧烈翻滚，无数人脸在火焰中痛苦挣扎。它试图凝聚触手抵挡，却被火焰轻易焚断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巨龙撞向自己的核心。

轰隆！

赤金色的火焰与灰黑色的核心碰撞，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光芒。整个溶洞都在摇晃，残破的宫殿开始坍塌，那截守护了无数年的玉柱终于不堪重负，咔嚓一声断裂开来。

林砚被气浪掀飞，重重摔在地上，体内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，眼前阵阵发黑。他挣扎着抬头，只见穹顶的黑影已经消失，只留下一缕极淡的灰雾，如同受惊的蛇，钻进溶洞深处的裂缝中，消失不见。

“它跑了……”慕容玄瘫坐在地，大口喘着气，脸上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
林砚没有放松，他能感觉到，那缕灰雾并未真正消散，只是暂时退去了。雾母的本体，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可怕。

他撑着破雾匕首站起来，走到那截断裂的玉柱旁。玉柱断裂处，露出一块巴掌大的白色晶体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，正是离尘界主日记中提到的“残界之心”。

“这是……”林砚伸手触摸晶体，一股精纯的界力顺着指尖涌入体内，之前消耗的力量竟在快速恢复。

“残界之心！”慕容玄眼睛一亮，“传说中残界修士的力量源泉，没想到真的存在！有了它，我慕容家说不定能真正摆脱残界的控制！”

林砚将残界之心收起来，没有递给慕容玄。他能感觉到，这东西与自己胸口的青铜残片有着某种联系，绝不能轻易示人。

“我们该走了。”林砚看着开始坍塌的溶洞，“这里很快就要塌了。”

慕容玄虽然不舍，但也知道轻重，点了点头，挣扎着站起来，跟着林砚向洞口走去。

路过那具握刀界骸的残骸时，林砚忽然停下脚步，从它紧握的手中抽出那柄锈刀。刀身虽锈迹斑斑，但在赤金色火焰的灼烧下，竟隐隐露出玄奥的纹路，显然也是一件古器。

“这是离尘界主的佩剑‘碎尘’。”慕容玄认出了这柄刀，“据说能斩碎界力，是件难得的宝物。”

林砚将碎尘刀别在腰间，与破雾匕首一长一短，正好合用。

两人刚走出洞口，身后的溶洞便传来一声巨响，彻底坍塌，被碎石和浊雾掩埋。

站在崖壁前，林砚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雾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
坠仙谷之行，他不仅突破了修为，得到了残界之心和碎尘刀，更重要的是，他离真相更近了一步。但雾母的出现，妹妹的安危，还有自己与离尘界主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，都像一团迷雾，让他越发困惑。

“接下来去哪？”慕容玄问道，看向林砚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。刚才那招“烬土焚天”的威力，已经超出了凡域修士的理解范畴。

林砚沉默片刻：“回青州。”

他必须尽快回去看看林禾，雾母的话虽然不可信，但妹妹身上可能发生的变故，让他坐立难安。

慕容玄点点头：“也好，赵家的人估计还在外面等着，正好一起解决了。”经历过雾母一战，他对赵烈已经没了多少忌惮。

两人相视一眼，不再多言，转身朝着青州城的方向走去。

浓雾依旧弥漫，但林砚的眼神却比来时更加坚定。

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，无论要面对多少阴谋，他都会一步步走下去。

为了阿禾，为了真相，也为了那些在浊雾中挣扎的生灵。

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，坠仙谷坍塌的废墟中，一缕极淡的灰雾从裂缝中钻出来，在空中盘旋片刻，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，朝着青州城的方向飘去。

影子的形态，隐约是个小女孩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