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雪走上演武场。

她穿着浅蓝色的练功服，身姿挺拔，长发简单束在脑后。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眼神清澈而平静。在唐家年轻一辈中，她是出了名的专注武学，很少参与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。

“请。”唐雪抱拳行礼，动作标准。

唐天还礼：“请。”

执事宣布开始后，唐雪没有立刻进攻。她站在原地，目光在唐天身上停留片刻，似乎在观察。

“你和我印象中不太一样。”唐雪忽然开口。

“人都会变。”唐天说。

唐雪点点头：“那就让我看看，你变了多少。”

她动了。

速度比唐浩快了一倍不止，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唐天面前。右手并指如剑，直刺咽喉。没有花哨的招式，就是简单直接的一刺，但速度快得惊人。

唐天侧头避开，同时抬手格挡。

指尖与手臂相触的瞬间，一股冰冷的劲力透体而入。唐天手臂一麻，后退半步。

“冰系灵力？”他眼神微动。

唐家功法属土系，唐雪这明显是特殊体质带来的变异。

“寒冰体。”唐雪没有隐瞒，“小心了。”

她再次出手。这一次不再是单指点刺，而是双手齐出，掌指交错，带起一片寒气。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，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。

唐天运转雷元力，驱散侵入体内的寒气。他没有硬拼，而是以闪避为主，偶尔格挡。

场下看得屏住呼吸。

“唐雪竟然动真格了……”

“寒冰体果然厉害，隔着这么远我都觉得冷。”

“唐天居然还能撑住？”

台上，几位长老也在低声交谈。

“唐雪这孩子，寒冰体已经初步觉醒了。”一个白须长老捋着胡子，“假以时日，未必不能突破到凝元境。”

“唐天也不简单。”另一个面容严肃的长老说，“他的灵力属性……有点奇怪。”

唐海平没有说话，但眼神越来越冷。

场上，唐雪久攻不下，攻势一变。她后撤三步，双手在胸前结印。寒气急剧凝聚，在她身前形成数十枚冰针。

“玄冰刺。”她轻声说，双手一挥。

冰针如暴雨般射向唐天，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。

唐天眼神一凝。这一招不能硬接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体内雷元力爆发。没有使用任何武技，只是将速度提升到极限，在冰针的缝隙间穿梭。有几枚擦过衣角，瞬间凝结出冰霜。

躲过最后一枚冰针时，他已经到了唐雪左侧。

一拳轰出。

唐雪反应极快，回身一掌迎上。拳掌相撞，雷力与寒气激烈对冲，发出滋滋的声响。

两人各退三步。

唐雪低头看自己的手掌。掌心有一小片焦黑，还残留着微弱的电流。她抬头看向唐天，眼中终于有了明显的惊讶。

“你的灵力……是雷属性？”

这句话声音不大，但场上很多人都听到了。

雷属性？

唐家功法是土属性，怎么可能出雷属性？

台上长老们全都站了起来。

“雷灵力？怎么可能！”白须长老惊呼。

唐海平脸色铁青：“唐天，你的灵力是怎么回事？”

场下顿时一片哗然。

唐天站在原地，神色平静。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，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

“机缘所得。”他简单回答。

“什么机缘？”唐海平追问，“说清楚！”

“抱歉，无可奉告。”唐天说。

场上气氛瞬间紧张起来。

唐海平盯着唐天，眼中寒光闪烁。特殊属性的灵力，这意味着唐天得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传承。而这传承，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珍贵。

“考核暂停。”唐海平站起身，“唐天，你先交代清楚灵力来源。”

“凭什么？”唐天抬起头，毫不退让地对上唐海平的目光，“家族规矩，弟子在外获得的机缘，只要不损害家族利益，无需上报。”

“那也要看是什么机缘！”唐海平冷声道，“若是邪道功法，岂能容你修炼！”

“二叔何以断定是邪道功法？”唐天反问，“就因为是雷属性？”

“你……”唐海平一时语塞。

确实，雷属性虽然罕见，但并非邪道。只是他需要一个借口，一个能压制唐天的借口。

“代家主息怒。”那位严肃的长老开口了，“唐天说得对，家族规矩如此。只要他能证明这功法不是邪道，便无不可。”

“唐松长老说得有理。”白须长老也点头，“不过唐天，你至少该说明这功法的来历，免得大家猜疑。”

唐天沉默片刻，说：“是一位游方前辈所授，名为《基础引雷诀》，只是黄阶低级功法，用来淬体而已。”

他撒了个谎。《九转天雷诀》的品级太高，说出来只会引来更多麻烦。

“黄阶低级？”唐松长老皱眉，“能让你以淬体三重抗衡淬体五重？”

“晚辈天生力气大些。”唐天面不改色。

这话鬼都不信，但暂时堵住了嘴。

唐海平还想说什么，唐松长老已经开口：“既然如此，考核继续。至于功法的事，考核结束后再议。”

唐海平只能坐下，但眼神里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。

场上，唐雪看着唐天，忽然说：“还打吗？”

“随你。”唐天说。

唐雪摇摇头：“我认输。”

场下又是一片哗然。

“认输？为什么？”

“唐雪还没用全力吧？”

唐雪没解释，直接走下台。经过唐天身边时，她低声说：“你的秘密比我想的要多。不过……小心点。”

说完，她回到人群中。

执事愣了好一会儿，才宣布：“唐天胜，进入前五。”

接下来的对决显得有些仓促。唐虎轻松击败对手，唐峰也赢了一场。最终前五名是：唐虎、唐峰、唐天、唐雪，还有一个淬体四重巅峰的旁系子弟。

“前五名进行循环战，决定最终排名。”执事宣布。

但唐松长老站了起来：“不必了。唐虎淬体六重巅峰，当为第一。唐峰第二，唐雪第三，唐天第四。其他人并列第五。”

这个安排明显是为了避免唐天继续暴露实力。

唐海平想反对，但其他长老都点头同意。他只能作罢。

“考核结束。”唐松长老宣布，“排名前三的，资源份额上浮三成。末三位的，削减三成。唐天……保留原有份额。”

这已经是某种程度的保护了。唐天原来的份额被削减了七成，保留这个，意味着不增不减。

唐峰脸色难看，但不敢顶撞长老。

人群开始散去。不少人离开时还在议论唐天的雷灵力，眼神复杂。

唐天正要离开，唐松长老叫住了他。

“唐天，跟我来一趟。”

唐天跟着唐松长老来到演武场旁的一间静室。唐海平也跟了进来，还有其他两位长老。

“关门。”唐松说。

门关上了，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五人。

“现在没有外人，说说吧。”唐松看着唐天，“你那功法，到底是什么？”

唐天还是那句话：“黄阶低级《基础引雷诀》。”

“胡扯！”唐海平一拍桌子，“黄阶低级功法能有这等威力？唐天，你别以为有长老护着，就能为所欲为！”

“那二叔觉得是什么？”唐天反问。

“你……”唐海平语塞。

唐松摆摆手：“唐天，我们不逼你说出全部。但你要知道，特殊属性的灵力，在青岚城很扎眼。如果传出去，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
“晚辈明白。”唐天点头。

“还有，”唐松顿了顿，“你父亲失踪前，曾经和我提过一句。他说，如果你开始修炼，可能会……不太一样。当时我不懂他的意思，现在明白了。”

唐天心中一动：“我父亲还说了什么？”

“他只说，让你顺其自然。”唐松看着唐天，“但也要懂得藏锋。木秀于林，风必摧之。”

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。

“晚辈记住了。”唐天认真道。

唐松点点头，转向唐海平：“代家主，唐天既然已经能修炼，之前的那些处罚，是不是该重新考虑？”

唐海平脸色铁青：“长老，规矩就是规矩。他之前的份额削减，是因为长期无法修炼。现在虽然能修炼了，但毕竟还是淬体三重，资源有限，应当……”

“应当恢复部分。”唐松打断他，“至少恢复到旁系子弟的标准。不然传出去，说我唐家苛待嫡系，名声不好听。”

另外两位长老也点头。

唐海平咬牙：“那就恢复五成。”

“七成。”唐松寸步不让。

最终，唐海平妥协了。唐天的资源份额恢复到原来的七成，也就是和普通旁系子弟相当。

从静室出来时，天色已近黄昏。

唐天正要回西院，唐峰拦在了前面。

“今天算你走运。”唐峰压低声音，眼中满是怨毒，“但你别得意。下个月，城主府举办青年武道会，青岚城所有家族都会派人参加。到时候，我会当着全城人的面，把你彻底踩在脚下。”

“我等着。”唐天平静地说。

唐峰冷哼一声，转身走了。

唐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眼中闪过一丝冷意。

回到西院，福伯早就等在门口，满脸担忧。

“少爷，听说您和唐雪小姐打了一场？还……”

“没事。”唐天摆摆手，“福伯，准备一下，我明天要出门。”

“出门？去哪？”

“风雷谷。”唐天说，“百草堂的采药队，明天出发。”

他已经耽误了七天，不能再等了。今天暴露了雷灵力，唐海平肯定会加快动作。必须尽快提升实力，不然下次来的可能就不是唐林那种货色了。

夜深了。

唐天坐在房间里，清点要带的东西：剩下的半块二阶雷纹石、铁骨粉、敛息散、还有那块裂开的黑色铁牌。

他抚摸着铁牌上的裂纹，想起父亲留下的信。

“十八岁生辰，风雷谷……”

还有两年。但现在的他，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。

窗外，月亮被乌云遮住，天色暗了下来。

远处隐隐传来雷声。

雨季，要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