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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章 灵田的异状

我的修为是借来的 走读书生 5698 2025-12-29 22:53

  

晨雾还未散尽,丙字区灵田的稻叶上凝着一层细密的露珠。萧天赐提着木桶,沿着田埂慢慢走着,桶里是昨日从后山泉眼打来的清水,需得赶在日头升高前浇完。

  

自那日从坊市回来,已过去七八日光景。那块灰扑扑的“因果石”被他用细绳穿了,挂在颈间,贴身藏着。白日劳作时,石头贴着肌肤,传来粗糙微凉的触感;夜里打坐,握在掌心,却也没觉出什么奇异之处。老僧的话依旧玄乎,什么“石本无心,因人而异”,萧天赐琢磨不透,只当是个念想,仿佛握着这块石头,便与那神秘莫测的世界多了一丝极淡的联系。

  

灵田里的青玉穗,在陈枫帮忙施了暖阳草灰烬后,长势确实好转了些。叶片多了几分青意,稻秆也结实了不少。赵管事前日来看,难得没有挑剔,只嘱咐按时梳理地气,莫要懈怠。这份微小的认可,让萧天赐心头略松,至少眼下这份糊口的差事,暂时稳住了。

  

然而,身体里的那团乱麻,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,这份“安稳”是何等脆弱。

  

浇完最后一垄田,萧天赐直起有些酸痛的腰,抹了把额头的细汗。清晨的山风带着凉意吹过,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。布条早已取下,那道红线在熹微的晨光下,颜色淡得几乎看不见,但他知道它就在那里,像皮肤下蛰伏的一线血痕。

  

这几日,他再不敢轻易尝试修炼。传功阁外听到的“道基稳固”像一根刺,扎在心头。自己的“道基”在哪里?恐怕连筑基的边都摸不到,那一身驳杂冲突的灵力,更像是随时会炸开的火药桶。

  

  

“萧师弟,早啊!”一个清亮的声音从田埂那头传来。

  

萧天赐抬头,见陈枫正大步走来,脸上带着惯有的爽朗笑容,手里还拎着个小布袋。

  

“陈师兄。”萧天赐微微躬身。几日接触,他对陈枫的称呼已自然了许多,心底那份因对方真诚而生出的亲近感,与因自身秘密而起的愧疚恐惧交织着,让他面对陈枫时,心情总是复杂难言。

  

“给你带了点东西。”陈枫将小布袋递过来,“前几天去庶务堂交任务,顺道换了些‘润土粉’,对梳理板结的田土有好处。你这几块田底子寒,光靠暖阳草灰烬中和还不够,得慢慢养。”

  

萧天赐接过布袋,入手微沉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些感谢的话,却又觉得言语太过苍白。陈枫的好意纯粹而直接,不因他是杂役而轻视,也不图回报。这份情谊,在等级森严、人情淡漠的宗门底层,显得尤为珍贵,也……尤为沉重。

  

“多谢师兄。”最终,他也只能干巴巴地道谢。

  

“客气啥。”陈枫摆摆手,走到田边蹲下,伸手捏了捏田土,又仔细看了看稻叶,“嗯,是好些了。不过你看这边角上这几丛,叶子尖还是有点泛黄,根系估计没长开。”他指了指灵田西北角一小片区域。

  

萧天赐顺着看去,那里地势更低洼些,排水不如其他地方,几丛青玉穗确实长得更羸弱,稻穗也更稀疏。

  

“我一会儿再疏通一下那边的水沟。”萧天赐道。

  

“成,你自己看着办。我还得去丁字区那边看看,先走了。”陈枫站起身,拍了拍手上的土,又冲他笑了笑,便转身离开了。

  

  

望着陈枫轻快的背影,萧天赐握紧了手里的布袋。他深吸一口气,将那些纷乱的情绪压下,拿起靠在田埂边的锄头,走向西北角那几丛病弱的灵稻。

  

疏通水沟是力气活,也需要一点灵力辅助,将板结的泥土震松,引导水流改道。萧天赐小心地调动着体内那点可怜的、属于他自己的温热气息,混合着些许能够勉强驱使的、相对温和的木土属性驳杂灵气,缓缓灌注到锄头上,然后一下下掘开淤塞的沟渠。

  

汗水很快浸湿了后背的粗布衣衫。他全神贯注,不敢有丝毫分神,生怕一个不慎引动了丹田深处那股阴冷灵力,或是让过于暴烈的灵气伤到灵稻脆弱的根系。

  

日头渐高,阳光变得有些刺眼。长时间的专注和灵力消耗,让他精神开始感到疲惫。疏通完最后一段沟渠,他直起身,长舒一口气,准备歇息片刻。

  

就在这时,一阵山风打着旋儿吹过,卷起田埂上的尘土,迷了他的眼。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揉,动作间,体内因持续劳作而有些活跃的驳杂灵气,随着这一瞬间的松懈和走神,竟有一丝极其微弱的、不受控制的气息,从指尖悄然溢散出去。

  

那气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,混杂着木系的生机、土系的厚重,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、源自那阴冷灵力的诡异寒凉。

  

萧天赐揉着眼睛,并未立刻察觉。

  

然而,下一刻,他眼角的余光,瞥见了令他血液几乎冻结的一幕——

  

就在他身前不到三尺处,那几丛本就病弱的青玉穗,靠近他站立方向的几株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,发生着诡异的变化!

  

原本只是叶尖微黄的稻叶,骤然间失去了所有光泽,颜色从青黄迅速转为灰败,叶脉凸起,变得干瘪发黑,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燎过,又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机。稻秆也软塌下去,发出细微的、令人牙酸的碎裂声。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工夫,这几株灵稻便彻底枯萎,变成了一碰即碎的干草!

  

  

而就在这几株枯萎灵稻的旁边,紧贴着田埂的一小丛原本普通至极、甚至有些碍事的野茅草,却像是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,草叶猛地舒张开来,颜色变得异常深绿油亮,茎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拔高、变粗,叶片边缘甚至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暗红色光泽,短短时间内就长得比其他野草高出半头,肥硕得近乎狰狞!

  

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,却又迅疾无比。

  

萧天赐的手僵在眼前,忘记了揉眼,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几株瞬间枯萎的灵稻和那丛疯狂滋长的野草。山风吹过,枯萎的稻叶化作碎片飘散,而那丛野草肥厚的叶片则在风中招摇,发出沙沙的轻响,像是在嘲笑,又像是在渴求。

  

寒意,从脚底板瞬间冲到了天灵盖。

  

他缓缓放下手,目光死死盯住自己的右手食指。指尖,那道原本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线,此刻竟清晰地显现出来,颜色也比平时深了一分,微微泛着暗红的光泽,仿佛刚刚饱饮了什么。

  

是它……是这股力量!在他疲惫、走神、放松警惕的瞬间,不受控制地泄露了一丝,就造成了如此可怕的后果!

  

掠夺……与赋予。

  

那株野草疯长的模样,让他想起了青石山乱石坡上那丛诡异的杂草。而这几株灵稻的瞬间枯萎,更是让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坊市里听说的、那个血神教采药使干瘪如树皮的尸体!

  

这一次,不再是遥远的联想,而是真切发生在自己眼前,由自己亲手(尽管是无意)造成的惨状!

  
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我没想……”他嘴唇哆嗦着,喃喃自语,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,仿佛离那枯萎的灵稻和疯长的野草远一些,就能远离这可怕的现实。

  

  

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,风吹过,带来刺骨的凉。

  

他猛地转头,惊慌地看向四周。幸好,此刻已是晌午时分,附近田里劳作的杂役大多回去吃饭歇息了,田埂上空荡荡的,没有人目睹这诡异的一幕。

  

强烈的后怕让他心脏狂跳。如果刚才附近有人呢?如果这丝泄露的气息,不是触及灵稻和野草,而是碰到了某个路过的人呢?会不会也像那采药使一样……

  

他不敢再想下去,胃里一阵翻搅。

  

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萧天赐深吸几口气,走到那几株枯萎的灵稻前。他蹲下身,颤抖着伸出手指,轻轻碰了碰其中一株。稻秆应声而碎,化作一撮毫无生机的灰黑色粉末。他又看向那丛野草,草叶肥厚得不正常,颜色暗绿近黑,透着一股邪异的生机。

  

怎么办?

  

他首先想到的是毁掉证据。迅速将枯萎的灵稻残骸小心拢起,埋进旁边田埂下。又狠狠心,将那丛疯长的野草连根拔起。野草的根系异常发达,拔起来颇费了些力气,断根处渗出暗绿色的汁液,带着一股淡淡的腥气。他将野草也深深埋掉,仔细踩实泥土,又胡乱弄了些正常的杂草覆盖在上面。

  

做完这一切,他已是气喘吁吁,脸色苍白。不是因为累,而是因为恐惧。

  

站在田埂上,看着那块被“处理”过、与周围并无太大区别的地方,萧天赐的心却沉到了谷底。掩盖得了痕迹,掩盖不了事实。

  

这能力,就像潜伏在体内的毒蛇,平时蛰伏,一旦他稍有松懈——疲惫、走神、情绪波动——就可能悄然露出獠牙,释放出不可控的、危险的力量。今日只是几株无关紧要的灵稻和一丛野草,明日呢?后日呢?

  

  

他想起了陈枫阳光般的笑容,想起了他递来的润土粉。如果……如果刚才陈枫没有离开,就站在旁边呢?那股溢散的气息,会不会……

  

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,浑身都发起抖来。

  

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颈间挂着的因果石。粗糙的石面硌着掌心,冰凉依旧,并未带来老僧所言的那种“心安”或“指引”。

  

日头明晃晃地照着,灵田里青玉穗随风轻摇,一切看似平静如常。

  

只有萧天赐自己知道,那份看似逐渐安稳的日常之下,已然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。能力的獠牙第一次在“日常”中显露,无关生死搏杀,却更让他毛骨悚然。因为它证明了,危险并非只存在于刻意修炼或战斗时,而是潜伏于每一刻的松懈之中,如影随形。

  

他必须更加小心,十倍、百倍地小心。控制,不仅仅是修炼时的引导,更是每时每刻对心神、对情绪、对身体每一丝灵力波动的绝对掌控。

  

然而,谈何容易?

  

望着眼前这片需要他悉心照料的灵田,萧天赐第一次感到,这片给予他暂时栖身之地的土地,也变成了一个布满无形陷阱的牢笼。而他,就是那个随时可能引爆陷阱的、最不稳定的因素。

  

晌午的蝉鸣聒噪起来,一声声,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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